外面的天空告诉了他已是入夜时间，同样的还有这层写字楼内已经尽数关闭的灯具, 偌大的空间内只有两台电脑还在发出运作中的声响，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轻巧的键盘鼠标声发出有韵律的“咔哒”声。

道具向赫莱尔脑中塞了一些基础信息, 让他明白自己目前的身份，与此同时还有一些同事的情报, 作为一个无存在感的小透明记者，自然不可能在公司拥有太多的朋友, 但是也一定会对一些“明星人物”有点了解。

比如公司中两个获得过普利策奖的记者路易斯·莱恩和克拉克·肯特，再比如暴躁但护短对工作的责任感很强的主编佩里·怀特。

脑海中的印象只有这三张脸比较清晰，剩下的都被抹去了所有鲜明的特征, 成了大同小异的无脸npc。

而赫莱尔之所以在这个已经下班的时间点还坐在工位上, 是因为一篇明天要交的报导还没有完成, 被迫加班到晚上。

不大的电脑屏幕上打开的文档中只有寥寥几个字, 还没有已经拟好的标题字数多, 这是一篇赞美超人的新闻稿，在星球日报这个特殊的地方就连清洁工都能随口编上一篇字数不多的, 赞颂这位超级英雄的文章, 不过这个设定中的记者却似乎连这种事也做不好, 屏幕右半部分开着分屏，正打开超人相关的网页找灵感。

赫莱尔一目十行地扫了下去, 网页的配图是一张超人漂浮在云天之上的照片，他身下是繁荣安宁的大都会，炽烈的耀阳悬于身后，抬手将光辉的神启洒落世间。

“人间之神”“明日之人”“光明之子”。

“阿波罗……永远光辉的太阳神啊。”赫莱尔轻声念到，他倒没有小心眼到看到“光明之子”的称号就把人记上黑名单，只是……这个超人是怎么四个形容词三个都踩在他雷点上的？是不是和他命格不太合？

唯一一个赫莱尔看着无感的是第二个词，至于最后的阿波罗是怎么惹到他的——其实谷歌一下赫莱尔的名字就有结果。

[迦南人认为拂晓之星是唤为赫莱尔（helel）的神祇，因为妒忌荣光远胜的太阳神，发动叛变，以惨败告终，并从天上被扔了下来。*]

——直白到要把身份拍在人脸上的名字，至今没能被布鲁斯扒掉马甲全要依仗[404]技能。

赫莱尔在最开始给自己起名的时候完全是无意识用了这个名字，不知该说是文化素养足够还是那段被遗忘的过去里他和阿波罗真的有什么龌龊，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由凡人书写传唱的史诗，赫莱尔就只是赫莱尔，是他曾一笔一划写下的花体字母，是象征着一段新生的起点，与任何存在无关，不受任何存在影响。

但还是很讨厌。

与他相隔几米的格子间内键盘声停下了，和他一起加班到现在的倒霉蛋终于结束了工作，穿好衣服准备离开，不过在那之前，社畜同事不忘热心地贴过来，询问他这个最大的倒霉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赫莱尔，你的稿子遇到什么问题了吗？再晚一点大楼可能就要落锁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

淳朴小镇出身的记者身周有玉米地和阳光的气息，很容易让人降低防备，心生好感，让人联想到丰收季金灿灿的麦田和温暖又毛茸茸的大型无害熊玩偶。

赫莱尔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热情的同事，然后僵了一刹，默默重新看向网页上的红披风图片。

见鬼了。

赫莱尔面无表情地想。

这就是那个光明之子人间之神永昼的太阳阿波罗？

*

克拉克今天忙坏了，他拖了两个月堆积如山的战损报告和任务报告到了死线，蝙蝠侠警告他再拖下去，下个季度他的战损额度直接砍半，让小记者拿自己可怜的工资去还。

拉奥啊别这样，大都会的房价高得要命，他每个月还要交房租呢。

而且不止如此，他三天前刚刚结束了对莱克斯·卢瑟的专访，听了一下午的超人威胁论后还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