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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逑 东君赋 46274 字 2个月前

人数较少的一方似乎无意胶着, 略略探过对方的底,一阵迷烟乍起散去, 顷刻屏去众人的踪迹。

银鞍收起双刀, 足尖点上杏花枝, 借力凌空而行,与宋迢迢并肩越过一重重楼阙,他忆起那支险要中伤她的竹箭, 心有余悸, “娘子无碍罢?”

宋迢迢收回游弋的思绪, 扯唇一笑:“无碍。”转而探问:“你可知……替我挡箭的物件, 从何而来?”

其时银鞍相距甚远,待察觉时, 竹箭距离宋迢迢不逾毫厘, 他欲去阻拦,千里望先一步飞至。

他迟疑一瞬, “应是南曲口子的方向, 奴特去看过, 来来往往的车辙印记掩去了, 不明来路。”

宋迢迢容色冷凝几分, “想是朝廷的鹰犬闻风而动, 左右不急这一时,近日按表不动,放三两暗哨出门,就在南曲这片多转转。”

说话间,两人落脚在城内最大的邸店,身后一众部下紧随其后,打从高楼的曲廊依次散开,各自回房。

江南东道一贯不掺和党争,背地里怎么闹且不说,明面上仍是中庸守成,效力朝廷。宋迢迢一行人背靠太子党,为避锋芒扮作行脚商队,混居邸店。

这些年太子党与朝廷交锋次数较少,加之宋迢迢这方大都身处暗处,消息遮掩得严密,朝堂的矛头总先对准逆党。

两厢暂且称得上泾渭分明。

宋迢迢思及此处,朝银鞍笑了笑,却见人薄唇抿成一线,迟迟无话,就知他心底惶惑。

果听他道:“娘子,我替你守夜罢。”

宋迢迢摇头,沉声分析:“朝廷盼着另两派长久斗下去,以获渔利,免不得斡旋一二,不是头一回打照面了,怎地怵成这样?”

银鞍嗫嚅,正要提起另一桩,宋迢迢伸手打断,袖间的密报顺势递到他手里,观四下无人,她说:“午间燕京传来的。朝廷派的委事人有二,一是以巡抚之名,密探江南东道的贺韫之;二是神策军副统归浦,并无旁人。二者与我算不上熟识,这些年即便是旧友重逢,何尝识破我们的真身?”

银鞍重复一遍:“并无旁人?”

宋迢迢颔首,笑着拨了拨他左耳挂的银穗子,“我的好‘阿弟’,快快安置罢。廊间人来人往,你有屋不回,偏偏守在我门前,反惹人生疑。”

银鞍晕红了脸,到底听从她的吩咐,离去前嘱咐她紧锁门窗,有事及时传唤,宋迢迢不是顽鲁之人,一一照做。

次日晨起不及寅时,银鞍端着铜盆与绸帕,敲响隔壁官房的门,时过许久无人应声,情急之下推门而入,房内窗牖大敞,风卷着纱帐高高扬起。

帐内空无一人。

*

二月初的春晖恰如扬州的瘦西湖,清清淡淡一点波光,淌过宋迢迢的眉睫,一路划到她耳边,她睁开眼,望着绘满碧梗荷花的承尘,顿了顿,目光慢慢转到合帐的软烟纱上。

如意几上一只黄铜胆瓶、瓶中带露的杏花、条案上摆着孤本和琉璃盏、盏内盛着洗好的樱桃、条案边的春凳上——放着凤首箜篌和一条碧色汗巾子……

早春的晴日里,这所有的一切蒙着层雾绒绒的光,隔堂的串珠帘子在风中摇晃,淡金与浅碧交织又碎开,教人分不清真实与虚妄,宋迢迢觉得某个瞬间,天罡倒转过来,她顺着颠倒的厢房向外走。

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四岁的息春院。

宋迢迢自然无法彻底走出小院。

影壁旁,两列卫兵提着枪,浩浩汤汤,背对厢房而立。

她觑了眼满园子的春花,又觑了眼泛着寒光的铁甲,低低哂笑,旋身行向屋内,抛下一句:“叫你们陛下来此。”

“辰时不至,就不必见我。”

宋迢迢翻完小半本孤本,盏中樱桃见底的时候,有一名侍女来替她锤肩。

她听着美人锤颇有节律的动响,扫了眼侍女身着的石榴裙,不紧不慢地吐字:“足。”

侍女从善如流跪下来,双膝陷进栽绒毯,一手细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