洇湿了软枕,似我心中的痛楚流之不尽。
萧绎弯身为我揩拭泪水,他指尖颤抖着拂过我的脸庞, 似他因为怜惜不忍,此刻心中亦有着破碎的痛楚。萧绎没有多问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在我的身边, 始终寸步未离。
因妇人小产后不可?立即下?地走路,也?不可?坐车颠簸, 需要卧榻静养一段时?间,是夜, 我没有动身离开萧绎的这处别院。
从前我从未在这处别院过夜过,即使有次萧绎病着,我曾想留下?照顾,但天黑前还是离开了。虽然我心中光明正大,但也?顾念着云峥的想法,不想云峥多想吃醋,不想他心中不悦。
但今夜,我却?什么都不想顾念了,再多的顾念与谨慎,得到的也?只?是丈夫的怀疑与指责,又何必处处小心翼翼。
就算我今夜并不在萧绎这处小院中,难道云峥就会信我与萧绎之间清清白白吗,他早就自?有定论,那定论胜过我与他的过往,我与他的感?情,或是说,曾经的感?情。
身心极为痛乏,似那深深的疲惫感?已深入我灵魂深处,我如世间一粒微芥,没有任何气力去做任何事,也?什么都不愿多想,思绪略微牵扯一缕,就似能牵连出无?穷无?尽的痛楚,为不使自?己溺死在苦海之中,只?能麻木。
我在这处小院待到翌日,期间萧绎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劝我用饭吃药。暮时?,我想下?榻走一走,萧绎就为我披了一道白羽斗篷,仔细为我戴好风帽,而后搀着我的手臂,扶我慢慢地走至室外?廊下?。
正在下?雪,庭院里?青砖地与老树枝桠上,都已覆着一层淡淡的白。雪花如吹棉扯絮般随风飘舞在将暗的暮色中,我望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仿佛心是空的,空茫茫一片,如是皑皑的望不尽的白雪。
适时?,小院门上侍从来报,道是云世子来访,我抬眸看?去,见云峥正站在院门处,云峥没有进来,就站在门边飘雪中,遥遥地漠然地望着我与萧绎。
不知怎的,我思绪忽飞回数年前的上元之夜。夜风寒冷,夜色暗沉,可?那一晚向我走来的云峥,却?像是在夜晚亦可?光明照耀的太阳,他热烈地到来,温暖了我的心,燃热了我的心。
可?是眼前之人,却?不能再使我的心暖热,他竟比这漫天冰雪,犹令我感?到心寒齿冷。
然我尚是云峥的妻子,再怎么心寒齿冷,总要先回到云峥身边。我欲向云峥走去,可?手臂仍被萧绎挽着,萧绎并不松劲半分。
我侧眸看?向萧绎,见萧绎神情严冷地望着远处门边的云峥,眸光凛若冰雪。
萧绎向来性情文弱和善,无?论对谁,都是神色温和,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萧绎这般神色冷沉,仿佛对远处的云峥,有着不共戴天的愤恨。
“我要回去了”,我轻声对萧绎道,“我有些话想和云峥说,让我随他回去吧。”
萧绎转眸看?向我,眸中似有挽留,似有许多的话想对我说,但最终还是选择尊重我的意愿,将手缓缓放开了。
我慢慢地走向小院木门,走到云峥身边,云峥也?许在看?我,又也?许没有,只?是在看?飘飞的白雪。我上了云家马车,云峥不久后也?坐上来,辘辘的马车行驶声中,我和云峥谁也?没有说话,车中寂静,车外?雪声沙沙。
昨日云峥对我时?,神色间是毫不掩饰的讥讽,言语也?是。但这会儿的云峥,无?论是在小院门边,还是在马车中,他都是沉默的,亦是面无?表情,似是大雪掩埋了一切。
是对我心灰意冷,对我已无?话可?说,连一句嘲讽都不屑言语了吧。我亦沉默着,直到回到博阳侯府,与云峥都是一路无?言。
并没将我怀孕又小产的事,告诉云峥,想想也?是毫无?必要。既我与云峥的感?情与婚姻已是如此不堪,夫妻间连一个字都不想多说,又何必多此一句,自?取其辱。
反正那孩子已经不存在了,又有何必要告诉云峥那孩子曾存在的事实,难道告诉了云峥,我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