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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看向云峥,见榻上的他?神色懒懒的, 嗓音也透着股慵懒的似乎不在?意的劲儿,“你又骗了我。”

是为我说?他?睁眼醒来时定?能看见我,结果事实却非如?此?的事?

我向来是会哄人的, 就含笑道:“怎能想到世子会这么快就醒过来呢?看世子那?时情形严重,我以为世子至少要到今晚才?能醒, 以为我这会儿过来看时,世子定?还昏迷着呢。没想到世子身体这样好, 今天早上就醒来过了,若换了旁人,怕是昏上几天都?醒不了。”

“……哪里情形严重,一点小伤而已”,虽然可能不信我说?的话,但?听着似乎有点受用,云峥下颌微抬,道,“我昨天夜里就已醒过一次。”

我接话笑道:“那?世子更不能怪我了,那?时半夜三更的,我怎好过来瞧世子呢?!”

云峥本来神色稍霁,听我这话却忽然面色一僵,他?眸光冷冷地盯着我,盯着我的唇,脸色又有要僵绷着的趋势了。

昨夜萧绎稍放纵了些,使我唇微微破皮,我又未着妆过来,或是有点显眼。我抿了抿唇,道:“那?几道解暑果饮里放了冰块,若世子再不用,冰就要化了。”

云峥冷默片刻,冷僵的面皮微动?了动?,道:“有漉梨浆吗?”

还真有一碗,我就上前将?那?碗漉梨浆从食盒里端出,递给云峥,道:“世子慢慢用吧,我就走了。”

云峥接过冰梨浆,低着眸子,话音断断续续的,“外面日头晒……你……也用一碗……”

像是在?留我再坐一会儿。我瞧了眼低着头的云峥,想这会儿屋外暑气蒸腾,而云峥这间屋子蛮阴凉的,在?此?用碗冰饮也算惬意,就捧了一碗冰碗子,在?榻旁的一张圆凳坐了,想着用完冰碗子再走。

慢慢吃了几口混着碎冰的莲子菱角,感到身心?都?舒畅了不少时,我忽听静默已久的云峥,轻声说?道:“我们以前,就是这样的……”

碗中漉梨浆还有大半,云峥却不喝了,就垂着眸子,看着碗中的甜饮道:“那?时夏日里,我们午睡醒来后,就在?榻边用冰饮,我常喝漉梨浆,而你,最爱吃放了莲子菱角的冰碗子,我们一边饮着冰浆,一边说?话……说?千滟湖的荷花应都?盛开了,要一起去赏看,说?庭院里那?株枇杷总结酸果,要移了重栽……”

清凉爽口的甜饮,忽在?我口中变得酸涩起来,涩涩地酸蚀着我的唇齿,让我动?了动?唇,却不知该说?什?么话。

我捧着凉凉的冰碗子,心?也似凉凉地浸在?正融化的冰水里,我想起刚失忆时我见云峥,常是感觉身上发冷心?也发寒,那?时我以为是畏惧云峥报复,现下想来,那?并不是身体在?害怕云峥,而是身体本能地对与云峥的过去感到怅惘与哀伤,是心?灰意冷。

“世子可以告诉我那?一天后发生的事吗……”我看向云峥说?道,“在?世子那?夜带我离开谢家后,我与世子的婚姻,我与世子后来的背离……”

我想要恢复记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我想要都?记起来。那?八年里,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我人生中的一部分,只有完全记起,我才?是真正的虞嬿婉。

我暂无法?自己完全想起所?有事,或许可以借由别?人的讲述,来唤醒尘封在?我心?底深处的记忆。

我认真地看着云峥,半含着请求,云峥亦定?定?地看着我。他?无甚表情的面色下,内心?似正权衡思量着什?么,最终某一方占据了上风,他?说?道:“好。”

这一炎炎夏日的午后,似是人生这株大树上的某片叶子遮下的垂影,我与云峥是茫茫天地间的渺粟,同在?这片叶下,垂影中的尘世里只有我和他?。

云峥的讲述几是平铺直叙,没有任何过多的言辞修饰,就只将?我和他?的婚后事、他?所?记得的事一件件地讲出。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大事,皆是我与他?的婚后日常,如?流水缓缓,从云峥口中慢慢道来,蜿蜒着向前方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