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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今冬朝堂中, 竟有多名德高望重的老臣联名谏请圣上召太子回京,话虽说得文?绉绉, 但掰开?来讲,便是太子离京独居三四载,古所?未有,太不像话, 而圣上竟也没有动怒没有直接驳回。也许过上几个月,到明年开?春时?,我真能在京中见到萧绎。

萧绎在信中说, 他长大了,细和我说他如?今身高体重, 说他喉结初显等等,甚至还在信中夹了一幅他的?自画像给我, 画上的?萧绎,神情庄谨,目光沉定,毫无孩童稚气,努力地做着大人的?老成模样?。

比之三四年前,离京时?方才?七八岁的?小男孩,萧绎如?今自然是长大了。只是,即使萧绎长大到十七八岁了,他在我心中也依然是孩子啊,我比他大八岁,他是沈皇后的?遗孤,为这两个因?由,无论萧绎年纪多少,他在我心中都是晚辈,都是孩子。

没有和萧绎说这些话,只夸他确实是长大了,在信中勉励他努力加餐饭,保重身体,说我会在京中等他回来之类。

将信送出的?那一日,天空又飘起了雪,这是今冬的?第三场雪,且比前两次要大上许多,片片雪花如?飞棉扯絮般绵绵不绝,没一会儿四下就是白茫茫一片,下了大半日到天将暮时?,积雪已?深。

虽谢沉还未下值归府,但我与?他在谢家是各过各的?日子,自不会等他,就掩了房门,要与?绿璃用晚饭歇下时?,忽然周管家的?声音在外响起,说是有人正?求见我。

原是云峥的?心腹小厮阿庆。周管家本不欲通报,并要让阿庆离开?的?,但阿庆十分执着,似若是见不到我,他能在谢府门前站上几天几夜。谢宅位处长平坊,周围多是勋贵朝臣之家,人来车往地见到这等情形,自然对谢家影响不好。

于是周管家没奈何,只能前来将此事?通报给我。我听了心中涌起一丝乱绪,想自那夜芙蓉楼后,云峥就未再找过我,似真听进我那些话,与?我断了往来,为何多日过去后,他的?小厮还会前来。

心中乱糟糟地理不出个因?由,我就问周管家道:“这人来做什么?”

“老奴不知”,周管家回话道,“他定要见夫人一面,说要见到夫人再禀明来意。”

周管家说罢,犹豫了片刻,还是将一块带血的?布料双手呈了过来,“那人托我先将此物呈给夫人。”

很眼熟的?衣料,紫罗云丝,似是我与?云峥在春醪亭初见时?,云峥身上的?衣着。我望着这块像是被撕下来的?布料,望着上面深红发?黑的?斑斑血迹,心猛地一颤,一时?也顾不得其他,想不到其他,就抓起这块衣料,大步向谢府大门走去。

临近大门时?,正?见谢沉归府的?马车停在门前。而那小厮阿庆见我到来,也顾不得其他,就匆匆跑近前来,“扑通”一声向我跪道:“谢夫人,求您去见见我家公子,您不见他,他怕是活不成了!”

我心震栗,通身骨血似在一瞬间?冻成冰雪,脑中嗡嗡地什么也想不清楚,只是唇颤着道:“你在乱说什么……出什么事?了吗……这血……这衣料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求夫人随奴婢去见见我家公子,奴婢路上与?您细说”,阿庆恳切哀求道,“求您,求您去见见我家公子吧!”

寒沉暮色中,我死死地攥着手中的?血色衣料,僵站在谢府大门门槛后,见已?下马车的?谢沉,正?在萧萧风雪中静默地看着我,风声凄冷,纷扬的?雪花不断地落在他的?衣上肩上。

因?我犹豫不前,迟迟没有动身的?动作,阿庆恳切哀求的?嗓音渐已?泛起了一丝愤恨,“求夫人……最先……最先在春醪亭,是夫人先与?公子结缘的?啊!”

阿庆仰看我的?眸光如?燃灼着幽幽的?火焰,“公子若是死了,便是为夫人死的?!”

我心中一震,步子便迈了开?去,跨过了谢府大门的?门槛。风雪中,我匆匆往云家马车走去,擦肩掠走过谢沉身旁,眼角余光中,年轻男子面目雪白,似将融在这漫天的?飞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