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了出去,沿着山道咕噜噜滚得没了踪影。
手心蓦地渗出冷汗,他惊魂未定,眼睛很缓慢地眨了眨。
陈彻回过头来,哈哈大笑:“谁被吓到了?”
笑声在雾气里头乱飞。
“……我没事。”声音很轻,有点儿抖。
江麓挣了挣手,自己站直了。
朦朦的雾里,走在前面的人看不真切,江麓没再理商泊云,自己继续沿着山道往上了。
陈彻的故事还在脑子里转,一样的壶山,一样的四个人。
空气是冷的,商泊云那句话也是凉飕飕的。
江麓觉得雾气都往袖口里钻,在四肢之间游荡。
商泊云看着前头那个瑟缩的背影,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他快步跟了上去。
“走得一瘸一拐的,脚崴了?”
脚踝那里钻心的疼,江麓拿后脑勺对着他,语气有点闷:“还不都是因为你。”
“那先休息一下。”商泊云拉住了他,把人带到了旁边的石凳上,“别用后脑勺说话啊。”
他回想了一下江麓刚刚瘸着的姿势,蹲身卷起了江麓右腿的裤脚。
湿凉的雾气瞬间就贴上了裸露的肌肤,江麓往后缩了缩,被商泊云按住了。
他把江麓的袜边也往下褪了点。
“崴了这里?”
江麓点点头,就见商泊云把背包放了下来,拉开侧链,拿出了一支药油。
他把淡金色的药油先在手里揉了几下。
“气味有点冲,涂上去还有点儿辣。”
和好的那个周末之后,两个人的关系确实已经往前跃了一大步,尽管还差最后一点儿挑明的时机——商泊云想郑重点——但他已经忍不住把“从前”的习惯暴露出来了。
某些时刻之后养成的照顾人的习惯。
江麓想说自己涂,脚踝已经被商泊云自然而然地握住了。
捂热的药油覆了上去,这会儿内疚得不行的商狗子低垂着眼,控制着力道,一圈一圈地揉着江麓的脚踝。
还好崴得不算很严重。商泊云闷闷地想。
*
脚踝是凉的,这人的掌心无时无刻都热。
对比太明显了,让江麓泛起轻微的异样感。
他眼眶疼得发红,压着声音说:“商泊云,你轻点儿。”
商泊云的手一顿。
过了几秒,他才迟缓地应了一声,继续闷头揉药了。
从前总觉得江麓的手好看,弹钢琴的人,骨节修长,腕骨微凸,和手背连成了一条漂亮的弧线,连指甲都是常年保持着圆润的粉色轮廓。
脚踝——位置算得上隐秘,可也并非无从得见,譬如二十六岁时的那些夜晚,又譬如现在。
这会儿在他手里握着,和春日的削竹似的,绷紧的线条干净漂亮。
大拇指忍不住动了下,不轻不重地在踝骨上按了一圈。药油的触感黏腻,贴在两个人的肌肤之间。
江麓看着那只握住自己的手,眼睫颤了颤,忍不住出声打断他:“可以了。”
商泊云垂眸,很快松开了手。
前面的两个人溜了回来。
“怎么突然掉队了。”陈彻拂开雾气,气喘吁吁,“我还以为你俩被我的故事吓得跑下山了。”
商泊云拿了张纸擦手,顺便把背包递给了陈彻。
“我背这个?”
“里面一半都是你要吃的。”
“那好吧……”陈彻哼哼唧唧,就见商泊云背过身,蹲在了江麓的面前。
“江麓,你怎么了?崴到脚了?”
陈彻瞪大了眼睛。
“嗯,不过我走慢点儿,也可以爬上去。”江麓说。
“别逞强。过会儿都要肿得和包子一样了。”商泊云哼笑了声,“再说,我背得动你。”
自尊心扑面而来,江麓甚至从商泊云的声音里听出了点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