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黑了,她还只在喜轿上吃了一块糕点。那一块糕点噎了她许久,如今才被这一句话将饥饿引出来。
随之是婢女安静垂着头,一道道将膳食端了出来,盛烟坐在桌前,发现谢云疏也在对侧坐了下来。她想着从前林姐姐同她说的事情,轻声道:“外面那些人有难为你饮酒吗?”
林姐姐从前同她说,他们这边有闹大婚的习俗,只是一般不闹新娘子,而是闹新郎。
谢云疏轻声点头:“被拦了几杯酒,无碍。”
彩云在一旁布置碗筷,看看一旁的小姐,又看看一旁的殿下,觉得传言好像都是假的,虽然殿下不怎么说话,但是小姐在殿下面前也很安静,虽然两个人不说话,但是气氛却是想合的,哪里有外面传言的剑拔弩张。
彩云摇摇头,觉得流言实在不可信,她一个日日在小姐身边的人都差点信了。
盛烟用着膳,桌上大多是些清淡的,她偶然抬起两眼望向对面的谢云疏,这是这么久以来她们第一次单独用膳,不再是在人很多很多的宴会。
好像没有她想象的差。
她曾以为他相拒这门婚事是厌恶,但这半年的观察下来,他好像对待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淡漠。盛烟用了一口粥,想到这时下意识捏紧了勺子。
一个人变化总归是有原因的,失忆只能让人丢失那段记忆,却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所以她们分别的那两年他定然是发生了什么。
回到长安之后,她尽力打听了,但还是没有寻到缘由。她望向对面的青年,或许有一天,他能亲自告诉她,会有那么一天的。
用完膳后,沐浴更衣,一切都按照流程。
除了洞房。
盛烟只看了那些“话本子”一眼,对于此其实还不大明白,但总归当他们两个人合衣而躺的时候,她觉得好像是不对的。
外面的宾客全都散了,雨声也安静了下来。
喧闹之中尚且不引人注目,周遭安静下来,盛烟就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身旁是青年清浅的呼吸声,比她平稳,像是睡着了。盛烟望了许久,在逐渐回复的心跳声中,弯起唇笑了笑。
好像成婚不应该是这样。
但应该是怎么样呢?
盛烟觉得她不再需要一个答案。
另外,她觉得她可以不那么羡慕十五岁的盛烟了。
她看着他,昏暗的烛光中,她只能看见他侧脸淡淡的轮廓,想起白日那只伸入喜轿的手,她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放在同青年的手被映出的影子相同的位置。
她有些遗憾,她没有看见青年白日穿喜袍的模样,烛火里面已经那么好看了,白日定是更惊艳。又想起今日好似是一个雨天,盛烟又回身觉得那烛火里的可能更加好看。
不过,她也没有见过他不好看的模样。
她安静地闭上了眼,同自己终于能够平复的心跳一起,结束这一天。
盛烟睡熟之后,一旁已经闭眼良久的谢云疏睁开了眼。他克制了许久,才轻轻地向身旁看了一眼,她向着他所在的方向侧睡,压住了半张脸,微弱的烛光映出少女皎白的脖颈,她的手无意识地探过被子。
青年半垂着眸,像那日在雪地里一样抬起手,只是不同那一次的收回,这一次他终于轻轻摸了摸少女的头发。指尖修长,如玉,他望着她,像是望着缠人的春风。
他眼中有温柔,却更多的是复杂。
室内燃着盛烟熟悉的安神香,谢云疏收回手,看了看盛烟下意识探进他被子的身体,他没有再管顾。
他眸光褪去了白日的清冷淡漠,露出了内里的温柔复杂。
“真的开心吗,盛烟。”
像是问句,却又不知道是问给谁的。
不曾说出口,也注定说给一个已经熟睡的人。
那日晚上,雨一直未停,时大时小,若是换在平时盛烟可能就被雨声吵醒了。可那一日没有,她白日同自己年少便喜欢的少年成了婚,晚上一起睡在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