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令兹王有了开战意图,湛卢博就能以东沛为始,加入定周混战。
“对,”殷术见她一点就通,欣慰地点了点头,继续说:“你的后手呢?是什么?”
闻言,殷上露出一个笑容,问:“母亲怎么知道我有后手?”
殷术但笑不语,依旧用那似乎能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她。
见状,她敛了笑,声音也正经起来,说:“好罢,”她放下文书,走至那书房一角的定周地图面前,说:“定周陷入混战,不论谁赢谁输,剩余十四国都已生了吞并之心,此种境况之下,必然要先寻盟友,其中……”
殷上微沉的声音平平仄仄,于房内错落响起,将早已了然于胸的布局谋划娓娓道来,而那一国之主只含笑站在她身后,静看她指点江山、助她挽天将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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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遗雪在第三日的黄昏进入了东沛都城径苏,重新回到了那个王宫。
一路上,他起了无数次逃跑的念头,可又被殷上的话生生遏制回去——她说过会来找他,要是她来了,找不到他怎么办?
可即便有这个念头支撑,当他再次面对那熟悉的宫门之时,依旧还是产生了恐惧的情绪。
那朱红色的鎏金殿门,雕刻着无数铭文的巨大楹柱,光可鉴人的玉璧金砖……脚边刻着繁复纹路的玉砌螭陛,曾经流满了他母亲的鲜血。
他不敢再看,兀自垂眸,一步步地踏上玉阶,在宫人的高唱中进入那第一次对他洞开的殿门。
殿内温暖如春,香气氤氲。
他名义上的父亲江明悟并王后宁宗敏正端坐在上首王座,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随他一同进来的江遗玉入座左排下首,身边坐着他们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右边则是江明悟的心腹大臣,也是整整齐齐的坐了一排。
只他站在中间,被他们用各异的目光打量,好似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江明悟年过四十,却依旧面容清隽,身姿颀长,对着这位八年未见的儿子并未表露出一丝父子之情,只淡声道:“抬起头来。”
江遗雪默然抬头,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
江明悟看清了他的脸,眼神瞬间变得微妙,笑道:“倒是比画像上还要出色几分。”
宁宗敏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对着他温声道:“好孩子,一路上累坏了吧,此宴为你接风洗尘,快入座。”
她轻轻挥手,示意江遗琼身侧的一个位置。
闻言,江遗雪便抬臂行礼,轻声道:“是。”起身、行走、落座,言行举止挑不出一丝错。
左列都是王室宗亲。
除了江遗雪之外,东沛王二子二女,幼子名为江遗琥,此时正坐在她母亲身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而他右侧坐的分别是原本行三的王姬江遗珩及长王姬江遗琼。
他这些名义上的兄弟姊妹,此刻也都神色各异地盯着他,丝毫不加掩饰。
他岿然不动,只平静地跽坐着,眼眸凝在眼前桌案上虚无的一点,心想:殷上现在在做什么?
二人分开已经三天了。
自入定周的第一天开始,整整八年。
八年来,他们虽不是每天都能说上话,可却也每日相见,第一次有这么久没见到她的时候。
他好想她……
思念刚起了一个苗头,他就不可抑制的跌入进去,开始想她的脸、她的声音、她温暖的怀抱、她嘴唇的温度……
想她说的每一句话,想她每一次对他展露的笑容。
想她最后说得那句:我保证。
他反复咀嚼,整个人都要沉下去。
他好想她好想她好想她好想她好想她好想她好想她……
……
耳边是嘈杂的丝竹管弦,推杯换盏之声,他就在这人声鼎沸之下,兀自想念他唯一的心上人。
……
宴散后,宁宗敏为他重新安排了宫室、侍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