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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素来怕染脏,此刻却用袍袖将扫走台阶的灰,“陪我坐会儿吧。”

苏果确实不想这么早闷在监栏院的通铺上,顺势屈下身子,头歪斜着靠向另一边的门沿。

她不知从何提起,索性就不说话。

长久的沉默之后,陈安洛仰头看着皎洁月色,道:“那晚,没来救你,我很后悔。”

苏果知道他说的是幽霞宫一事,轻声说:“安洛,我知道你没办法的。”

“我有。”陈安洛侧头看向她,神色认真,“如果我有,你会恨我么。”

苏果以为他是愧疚没能够救她,看向他道:“安洛,这真的不怪你,我知道你想救我,但那些侍卫你根本打不过。”

陈安洛望进女子单纯澄澈的双眸,忍不住问:“那要是他呢,能救却不救你,恨吗?”

苏果被问住了,若是大人故意不救她,她只是想想,都觉得心头苦涩不已,尤其今日知道他有了心上人

一池被搅乱的春水,连她自己都看不清水纹。

陈安洛见苏果神色晦暗,眼里闪过失落,苏果没发现,他方才问的时候,甚至没提陆则琰的名字。

只有喜欢才会想要更多,她的私心,显然不在他身上。

“果儿,我进宫前,有个未婚妻。”陈安洛没有再等她开口,而是柔声自顾说道。

“她温柔乖顺,从小便与我定下了婚约。”陈安洛低头笑笑,“我常偷偷去看她,看了十几年,她却还未见过我的模样。”

陈安洛的嗓音澄澈,最后将视线落在苏果身上,“但我真的很喜欢她。”

“那后来呢?”苏果催道,仿佛回到了菉葭巷,看话本看到一半。

“后来,我进宫了,她好像也有了自己心悦之人。”

月光下,陈安洛的侧脸发着淡淡光泽,极其俊秀,像是被磨光了棱角的玉石,令人不自觉疼惜。

苏果也替他难过,虽然她自己不是太监,但约莫知道太监宫刑时遭受的折磨,安洛喜欢的女子,怕是更加不会愿意与他在一起了。

“安洛,你,不要难过,还有我呢。”

陈安洛轻笑了声,摸摸苏果的脑袋,“我没有你想象的那般难过,喜欢是可以变的,所以我能等她。”

“真的吗?”苏果回过头如有所悟,仿佛想通了点。

陈安洛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果儿,你不许学我这个,又不是好事。”

苏果被他看穿心思,低头在地上拨弄着小石子,嘀咕道:“我又不喜欢谁,怎么学你呀”

陈安洛舒了口气,身边的人逐渐困倦,脑袋如捣蒜,他捧着她的颌角,推着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他仰头,轻声呢喃:“果儿,今晚,月色真好。”

月光清辉,陆则琰负手站在偏殿外的亭廊下,许是他刚沐浴完,带湿的墨色长发尚未被冠起,恣意披洒在肩后,纯白色罗绸描画出挺拔瘦削的背脊,高大颀长的身量,轩昂如玉树。

若枟站立在旁,“主子,已送苏果回了监栏院。”

“她没去乾清宫。”

若枟摇头,“没,与皇上在殿门口分开。”

“哭得厉害?”

“是,厉害。”

陆则琰闻言,薄唇轻抿成直线,长睫覆眸,辨不清眸色。

沉默良久后。

“主子,还有一事。”若枟沉声:“上次查探苏果的身份,有了消息。”

“说。”

***

翌日,苏果一觉昏睡到了日上三杆时分。

昨夜她在门前台阶,迷迷糊糊地靠在安洛肩头半梦半醒,到晨光微曦才被他扶着摸索回监栏院上了.床铺。

本来时辰就不早,苏果索性窝在被窝里没出去。不是她偷懒,而是她现在境况着实有些尴尬。

当时她被摄政王带至衍庆宫,方元顺默认她会留在那处,于是就将茶房指派给另一个小太监。所以苏果现下回尚膳监并没有地方去,所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