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单独拦下来。
“今日多有怠慢,”夫浩安酒喝多了,也躁得慌,大着舌头拍拍谢淮骁的肩膀道,“世子莫要气恼,云松山那边儿有个温泉庄子,改日咱俩同去,不带这些人——算是给世子赔礼。”
谢淮骁用扇柄将他手轻巧拨开,温声细语道:“本也没把我怎么着,还是不了吧。”
“在下|体弱,本就耐不得寒。一来二去三折腾,恐又生病,叫我家云野担心。”
夫浩安醉眼朦胧地盯着他:“当真不去?”
谢淮骁斩钉截铁:“当真不去。”
煊都飘着雪,铅云重重叠叠地压在人头顶上,一只小雀从卧月坊屋檐下探出头来,避开掉落的小冰碴,扇着翅膀独自觅食去了。
它一路迎风过雪,感官也冻得麻木,待到察觉危险时已然晚了——锋利的爪尖刺穿了胸腹,镇北侯府上方响起海东青满足的唳叫。
这几根带血的绒羽被风晃晃悠悠地吹进门缝中,飘落在一双玄色镂金高筒靴前。
这靴子的主人冷着张脸,听着身侧之人说个没完,强耐住将他轰出去的冲动。
谢韫丝毫不觉他的处境岌岌可危,仍揽着的肩同他软磨硬泡:“云野,难得有这样的好机会——我已同小寒说好了,她大哥梅元驹亲自陪她,一同过来这温泉庄子,咱俩不过在那儿办个雅集,待上半日。”
他可怜巴巴地望着:“你不过出个面,他爹若知道当日你也去,肯定会允的。”
把他手推开:“上回陪你去金隐阁已是鬼迷心窍,这回谁知道你又要叫哪些人来?我一介武夫,本就不懂吟诗作对,这回说什么也不去了。”
谢韫一声哀嚎,指着他:“你够狠心!”
他抬脚就要走,门已开了半扇,到底没忍住,又抻着脑袋期期艾艾道:“当真不去?”
斩钉截铁:“当真不去。”
夕照将余下二人院中的影子拉得很长,直直没入墙根的积雪堆里,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这庭院太安静,反教谢淮骁后知后觉地生出点不自在来。他拢着袖,呼出口热气,状若无意地问:“徐慎之怎么没来?”
“他不喜外出集会一类的事情。”靴底碾着雪,挪开一点,说,“逸之孩子心性,素来喜欢热闹,今日便将他也带上了。”
“他本就是半个孩子,”谢淮骁没头没尾说,“热闹点多好。”
朝他看过去,很快听见谢淮骁继续道:“我小时候就格外喜欢热闹,常常闹过了头,被我爹和大哥教训。”
他望着目极之处的云松山,眼见着血色残阳被一点点吞没在铅云里,老松张着的干枯枝丫也被吞没,说:“岁末了。”
心下微动,也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轻声道:“是,新年将至了。”
新年之后便是元宵,正月一过,春天就要来。
岭南的春总是来得很早,二月里便开始草长莺飞,春寒尚且料峭,可天光永远如期而至,柔情万种地洒在抚南侯府庭院中。
那年谢淮骁不过十二岁,城北裁缝铺的老师傅自发送来最好的新料子,给抚南侯长子做了套合身的新衣裳。
郁鸿正十七,个头窜得太厉害,衣服总是很快便穿不上身。这高大欣长的少年意气风发地来了院里,凑近尚且矮自己许多的弟弟。
谢淮骁靠在亭柱上,嘴里叼着根晃晃悠悠的狗尾巴草,在太阳底下眯起眼仰头敲兄长,慵懒的神色和侧躺在一旁的老猫无异。
郁鸿眉目舒朗,一敲他的脑袋:“小崽子,这身怎么样?”
谢淮骁吐掉那根毛茸茸的野草,漫不经心道:“衣裳是好衣裳。你穿嘛,就不怎么样。”
郁鸿捉了袖作势要来打他:“你皮又痒痒了是不是?”
“我劝你稳重一点,”谢淮骁借着柱子躲他,毫无愧色地扰了老猫的清梦,“又不是小孩子了,整日里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我这叫见人下菜碟,”郁鸿拎起他后领,去挠他的咯吱窝,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