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久不住人,虽然一直被打扫,但是一时暖不起来,陛下——”
宋青梧忽然伸手握住谢淮骁的手腕,猝不及防间,将他拉到自己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腰紧紧圈着,头几乎要埋进肩里。
铜制的灯哐当掉在地上。
也还好是铜制的,烛火在里头被摔灭,噗呲冒起了一小缕烟。
铜灯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门槛边才停下。
谢淮骁对这样的接触十分防备,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扣住宋青梧落在自己后腰上的手腕,反手就要拧挣开。
宋青梧察觉到他的举动,一如在温泉池里的那次,手一反,便挤开谢淮骁的指缝,牢牢扣进自己的手中。
谢淮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方才钟伯在院里说的话,他自己也听见了,只是不明白为何宋青梧在这个时候又提起来。
“都好,谢谢陛下。”谢淮骁说,不再看他,自顾自地拿着奏章,“反正已经过了,祈福而已,图的也是心里的宽慰。”
盒子里的奏章是按着紧急程度排好的,谢淮骁拿出最上面那本,轻轻放在宋青梧面前,本是想要他看的,但今夜的陛下显然早已无心公务。
宋青梧盯着谢淮骁的手,问了在心里藏了好些天的问:“……谢哥哥为何不戴我送的扳指?”
扳指?
谢淮骁懒懒抬眼,瞧了瞧自己空荡荡的拇指,目光又顺着指尖走到宋青梧放在桌案的手上。
扳指并非是黑色,离得近了,谢淮骁才发现这是一枚琥珀扳指,正宗的桔黄色,透亮油润,里头有细细冰裂痕迹,斑驳的黑絮似豹的皮纹。
许是那日被宋青梧抵着,挡了光,谢淮骁才瞧成了黑色,但即便是琥珀,这枚虽不如宋青梧赐给他的那枚贵,却一样价值不菲。
弄得仿佛是他谢淮骁抠搜,胆大包天到欺负了他一般。
谢淮骁放下手,又重新坐直,支着脑袋仰起头看着仍然站着的宋青梧,说:“……臣每年都安排了银子给宫里用作珍宝采买,如今后宫空着,您直接用这笔银钱就行,不用另外拿。”
“谢哥哥当真疼我。”宋青梧莞尔笑了笑,坐下来直直地看着他,说,“那没用完的,便继续存着,以后后宫有了人——”
宋青梧顿了顿,看着谢淮骁的目光蓦的幽深,说:“便带他多去雁都外头看看。”
但也仅限于此了。
谢淮骁不愿打草惊蛇,宋青梧越是这样,他越是感到不安。
“那便留下吧。”谢淮骁说,闭了闭眼,“只是明日需得起得更早些,别让徐大人那样的正直之人瞧见了。”
“哥哥在怪我?”宋青梧笑了笑,忍不住朝谢淮骁的方向倾了倾身,“放心好了,我偷偷的,他们不会知道。”
肩短了一些,下摆也不那么长。
关宁公公哪里出过这样的错,林闲便觉得是自己瞧错了,可再看,不但仍旧如此觉得,甚至还感觉到,这件狐裘眼熟得骇人。
宋青梧的目光不经意略过林闲后,又落在谢淮骁身上,淡淡笑着,说:“不急。”
他在谢淮骁桌案跟前的椅子上坐下,仔仔细细理了狐裘,让它不会被压出褶,说:“今夜不回宫,同尚书一道回府里去。”
第 36 章 忍耐
谢淮骁今日听了许多声谢哥哥。
漫不经心、慵懒闲散,亦或是委屈祈求的,各式各样的语气,对谢淮骁来说,都是令他需得强行镇定、如坐针毡的口吻。
不过这些,他都能为了顺利休致,面不改色的照单全收,偏偏眼下这句,就那样低低的、模模糊糊的一声而已,就将他此前听过的那些统统从脑子里挤走了。
吱呀一声,卧房的门被猛推开,啪地装在两边,竹篾风铃铛啷啷的响个不停。
廊外的雪还下着。
谢淮骁只把大氅松松披在肩上,冷风瞬间卷了他,睡袍洇湿的那处已经飞速降温,冰似地贴在小腹处,便是这样也还是降不下他身上燥热的余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