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前行,路过忘川河时,特意偏头看了一眼,发现那身着白衣的女子还在。就在走过河边的当口,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间,那白衣人忽然抬了起头——
景应愿惊异地站在原地,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崇离垢。
她的白衣底下空荡荡的,似乎缺失了一部分血肉。可她并不在乎这个,只是固执地在河边游荡,任由河水滚滚流淌,倒映出她破碎的影子。
景应愿想过去,可白无常推着她,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了酆都城内。
此处与人间有几分相像,又格外死气沉沉。城中有血色的花树,在如钩般的月色下开得很好,景应愿闻见花香,又闻见血臭。她再度跟着游魂来到了城中,此处很热闹,黑白无常忽然放开了对她的钳制,她像一尾鱼一样钻进人群,顺着冰冷的缝隙一路往前挤,又听见了熟悉的骂声——
密密麻麻的人头挤在她前方,她听见自己嗓音发紧:“此处关押着的,可是那个永世不得超生的魔君?”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这一刹那,亡魂群如泡影般散去,天地空白,只留下她与笼中关着的那个伤痕累累的亡魂。
她遍体鳞伤,看模样是人族,可脸上却残留着未褪去的银蓝色鳞片。此人死时一定是以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死去的,不知蒙受过多少非人的痛苦,才让此时的亡身异常得可怖。
听见有人走来,笼中人的手抓在亡笼之上。她墨发披散,浑身黑衣被血浸透,正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酆都有风吹过,万千血色花树在这一刻骤然齐齐绽放。
花瓣擦过景应愿的侧脸,四下飘散,飞入笼中,那只遍布血迹的修长手掌伸出亡笼,将一片血色小花轻轻拈住了。
她抬起头,在看清景应愿的瞬间,眼中流露出如星河般的神采——
她是谢辞昭。
景应愿如同被定在原地般动弹不得,巨大的惊恐与悲伤使她想要流泪,这具已然修炼数年的身躯竟变得如同凡人般脆弱。她踉跄着过去,几乎是拖着身躯前行,用自己也毫无温度的手握住了大师姐那只伸出亡笼满是血痕的手。
她能感觉到大师姐的手忽然一僵。眼泪不知是何时流下的,滴在她们相握的手上,泪有温度,她怕泪水灼痛谢辞昭几乎没有一块好肉的皮肤,更怕自己的触碰弄痛了她。她想要松开手,可谢辞昭却不放,眼神中甚至带上笑意,像是找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
“景……应愿,”她明明那么痛,那么苍白,却竟然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我找了你很多很多年,你……你还好吗,这一次,是寿正终寝吗?”
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景应愿如遭雷击。
她不自觉地攥紧了谢辞昭的手,第一次露出了惊惧的神色:“大师姐,你在说什么?这一次是什么意思?”
谢辞昭怔怔看着她。
“大师姐,大师姐……”
她将这个词重复了几遍,颊边忽然流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