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她人不动,手上刀却已然出鞘!刀光凛冽,她无数次蓄力攻击,试图劈开这困滞她的猩红之境,然而刀锋斩开的似乎永远只是这层红色的表皮,无论她砍得多深,用空了所有的灵力,直到力竭,眼前的猩红都揭之不去。
景应愿喘着气停下。她低头凝视着自己握刀的手沉思了一会,几乎可以肯定,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奇怪的地方,是因为方才燃上她手腕的灵火的缘故。
那灵火有问题。
既然她能进来,就一定能出去。眼见一时半会破不开此处,她索性盘膝打坐,开始在此处汲取灵力,只待灵力重新充盈后再度找办法破局。
不知在此境内,时间的流速是否与外界一致。
思及可能仍在外面的大师姐,她的呼吸乱了一瞬,几乎不可避免地生出几分闷意。然而方才能试的法子她都已经试过,此时干着急也没有用处。
于是景应愿缓息调整了一会,她感应着灵力正流入自己体内,先是涓涓细流,再是喷涌而出,最后如江河入海,彻底奔流入她的体内,将灵脉冲刷一新!
就在这一刻,她听见自己的体内传来如古寺钟声般的幽幽鸣响!
一呼一息。她在被极速拖慢的时间中挣扎着仰头望去,只见原本还猩红着的此境被拉扯着撕开金红色的口子。她置身境内,境外是滔天的烈焰,而在烈焰之上,是沉默注视着这边的青天。
景应愿心间一冷。对危险的预知让她想要率先别开眼睛,可就在此时,青天之上传来一声嘲弄的轻笑——
与此同时,有人悠悠道:“应愿,我再问你,你可甘愿?”
这声音几乎将她整个人击碎。极充沛的灵力在此时也成了可怖的负担,在此威压之下,景应愿只能听见自己骨骼被揉碎的声音。
那些急于挤进她体内的灵力势如破竹,逼得她源源不断地吐出浊血。只是瞬间,这些血便争先恐后地被地上深红蠕动着的东西吸收了。
甘愿吗?
她忍受着自灵脉与骨骼之中传来的奇怪咯咯声。这一切仿佛是幻觉,可又太真实,景应愿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被灵力撑大了,大到她足以看清青天之上仙人的羽衣,更看清自己原只是海中砂砾……她太渺小了。
可是真的甘愿吗?
这一瞬被拉得极长,每一寸痛苦都被仔细地吞吃入腹再吐出来反刍。是过去了一瞬,还是一日,一年,十年?景应愿不得而知。她看得愈发清楚了,极致的痛苦使她睁不开眼睛,可她却仍能看清,仍能听见,有人在等待她的回答。
“我……”
猩红之中,无数双澄黄的眼睛齐齐转至她此处。
景应愿听着修为节节攀登的声音,她看得见,她听得见,这一切在她身体内窸窣地折磨着她。这一切似乎只是眨眼间的一瞬,可她却清楚地知晓,自青天之上的那一声质问开始,她已在极致的痛苦折磨中独自度过了十年。
“我……”景应愿终于道,“我不甘愿……”
灵力骤然停止流动。
她卸出一口气,瘫倒在猩红柔软的这摊东西上。景应愿浑身战栗,她忽然感觉体内空虚,有块拼不回来的记忆就在那里,那缺失的记忆,那魂魄一日找不回来,她便一日难以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