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她是天生仙骨,注定除魔正道,不如说是旁人希望她是如此。
景应愿见她唯一一次显出高兴模样的时候,是她们在物外小城为她买红衣的时候。
可惜那件衣裳再也没见她穿过。
“哪怕生来便被操控在手里,可她体内毕竟继承沸滚着她母亲的血液,”景应愿道,“不想做傀儡,那就斩去那些操纵自己的丝,杀了牵丝的人,她便能重新变回活生生的人了。即使不是今天,但总有明天,后天。”
想起崇离垢身着红衣,垂眸打量这样有生命力的颜色时她偷偷弯起的唇,景应愿也微微笑了笑,心间笃定。
她道:“我等着那一天。”
此时她们正离魔主所说的九阎河赶去。先前魔主听闻她们想为朋友找救命的方子,便建议道:“你们可往九阎河附近去看看。”
“九阎河附近生长了许多只有魔域有的奇珍异宝,不过以魔草居多,其余的也有,若你们那朋友真是无药可医了,不若找法子以毒攻毒看看。”
恰好临行前谛颐又说替她向已不外出见魔的旧友打个招呼,二人便往九阎河的方向去一路去了。因着有心探明魔域的各色消息,她们便都以人形示人,若有魔问起,便只说是眷侣带着妹妹出行。
她们在魔域停停走走了几日,如此便路过了一座边陲城镇,并决意在此找家酒楼稍作歇息,填饱芝麻的肚子,好好歇歇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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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麻仰望着酒楼门前盛开的莲花,咕噜了一声,将头靠在景应愿的肩膀旁,嘶嘶悄声道:“这花好臭。”
花是异色莲花,一红一黄,静静盛开在酒楼门前的大水缸中。谢辞昭垂眸扫了一眼,拦住正抖着耳朵记账的小二道:“小二姐,这花好看,是如何卖的?”
小二顺着她视线看了看,道:“这花不卖,是里边食客的,只是暂放在这。”
谢辞昭心念如电般流转,她刚牵上景应愿的手,便感知到小师妹轻轻捏了捏她的指尖。芝麻不明白她们的暗语,一歪头跟着二人走进了这间城内最大的酒楼。
酒楼内人不算太多,只有零星两三桌。她们俩拣着靠窗的一桌坐下了,由着芝麻的意点了几道菜,便真如魔域的寻常少年,假意拉起家常来。
隔了两桌坐了几位黄衣红鞋的斗笠人,在这些人身旁,各坐了一位面容稚嫩的白衣少年人。这些人中有男有女,白衣少年们亦如是,此时都在沉默地吃菜。
这些人桌上一道素菜也没有,净是荤菜。景应愿注意到每上一道新菜,这些人都先不动筷,要先对着菜做一个怪模怪样的手礼,方才含笑下箸。
只要是世间生出灵智的生灵,便定然有怒有悦,有笑有恨。可看了这样久,这些少年的脸上都是一派奇异的笑容,就连吃饭菜时都保持着微笑的弧度,看起来十分怪异。
被围簇在最中间坐的,是位一直没有动筷的少年。她看起来顶多只有十六七岁,面对满桌食物,却只能面不改色地捧着一杯清水啜饮。
她的眼睛与她身上白衣,手中清水,都是如出一辙的洁净。洁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