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哪能容忍我们殴打少主?不过话又说回来……奚晦道友,你母亲也没说他必须得是全须全尾回来吧?”
“赌鬼要斩断手指,才不会再赌,”金陵月仰起头,对奚晦建议道,“我觉得可以一试。”
奚晦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弄得有些怔愣,不慎将真心话脱口而出:“那、那便有劳各位了……”
说完这话,她险些咬了舌头。心下先是恐惧,后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家中的那些人不在她身旁,无从得知她们所说的这些话。
第六州素来迂腐,不光凡间如此,就连修真界的一些家族都学去了那套荒谬的理论。例如奚家,便崇尚“ 男丁兴旺论”。在奚昀不曾出生前,奚夫人曾想尽办法生男婴,哪怕他出生之后,奚夫人为了“增添子嗣”,寻了位能感知胎儿模样的能人来看,看过说是男婴,她方才将这孩子生了下来。
然而那个能人看走了眼,诞下的是个女婴。奚夫人大怒,给她起单字为晦,意在晦暗晦气,与奚昀那象征日光的单字昀截然不同,她的名字中饱含的都是奚夫人自以为被戏弄后发泄的恨意。自此亦对外宣称她是捡回来的野种,并不真出自奚家的血脉。
奚晦刚生下来便由人带着丢去凡间养,未曾学到半点镇日奚家的日华剑法。因孩童时常常饿肚子饿怕了,便自力更生做了张弓,成日挽弓去山林中打猎烤来吃。
长久以往,她的肤色晒得如同刚晒好的小麦,身躯也强劲有力,待到被认回后更不受家中其余人待见,只道她是山中捡回来的泥腿子。
她也伤心过,不过没什么用处,于是在奚家逐渐变得有些麻木。如今骤然听见于她而言十分新鲜的言语,一颗心便不受控制地重新跳动起来,跟着她们往前走去。
这座两州交界处的城镇不大,多的是修士,也偶尔可见些身上没有灵力,穿着富贵的凡人。景应愿见街边景色逐渐变得熟悉,抬眼瞟见前世那座酒楼的招牌,一时觉得两世在这一瞬间微妙地重叠起来,不由恍惚着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谢辞昭指间捏着的灵纸微微一亮,那道明鸢留下的朱砂笔迹洇成了深深血色,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竟也如血一般缓缓流动,卸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气味。
她与景应愿对视一眼,轻声道:“在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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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回到前世的酒楼,落座在靠窗的那一桌,任由小二呈上熟悉的冷菜。
她们装作普通修士,只随意聊修士们常谈的话题,譬如大比何时开启,其他州落又有怎样的风土人情一类。景应愿有一搭没一搭应和着看向窗外。外边的杨柳树一如记忆中苍翠,她等候着骰千千如前世那般出现,心中又蓦然想起她那句含义不明的话——
“只要在我这里赌过一次,就一定还会再回来的。”
骰千千说得不错,自己的确重新回来了,只不过是用了谁也不曾想到的方式。
她听见轻盈的脚步声,有人从木楼梯上拾级而来,骨骰在她手中撞击出清脆的声响。
景应愿似有所感,侧眸往身旁那张桌子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