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看着小师妹就这样一步一步往最深处行去——
直到她停驻在某柄刀面前。
这是藏在湖底深深处的刀剑冢,数千把刀剑围绕着其中一把呈棋盘状散落开,它与其说是刀,不如说是镇住整座折戟湖的阵眼。
只要来过的修士见过它,便一定不会错认它。
在一众刀剑的映衬下,它显得愈发奇特,竟呈现出极深极浓的暗血红色。刀身是生了锈,在刃上如星点般散落,一红一青交错着斑驳开来。
分明是在湖底沉寂了不知几千年的古物,可未曾被锈迹覆盖的地方却仍闪着森森寒光,一如当年铸出时那样锋锐不可挡。
它是一柄天生的杀器。
景应愿缓步走到它面前蹲了下来,平视着它,在它唯一一块还未附上锈渍的刀身反光处看见了自己的眼睛。它还是一如当年冷漠不爱理人,可它却不曾知晓,自己在身死的数年里做了无数个梦,梦中手执它挥过无数次的刀。
谢辞昭道:“它有个名字。”
她背上的春秋两仪刀见了旧友,愉悦地颤动起来,像是在跟它打招呼。然而深深嵌在湖底的那柄刀却不为所动,景应愿见惯它这副模样,不由笑了出来,说来这样多年了,自己却不曾知晓它究竟姓甚名谁。
“它叫什么名字?”
“楚狂,”谢辞昭道,“它的名字是楚狂。”
这两个字一出,景应愿仿佛看见了对酒狂歌,削发赤足于雪地中作刀剑舞的隐士。这名字倒很符合它,景应愿心想。孤傲避世,狂放不羁,正是这柄刀的脾气。
似乎听见自己的名字,那柄通体血红含锈的刀不情不愿地动了动,随后重新归于静寂。
谢辞昭道:“你想要这柄刀吗?”
景应愿点点头。她想要它已经很久很久了。
如此却听大师姐叹了口气。她瞥了眼地上的刀,解释道:“楚狂乃是蓬莱学宫数千年前初初开山时,某位已然飞升的仙人铸就的刀。听闻这刀迟迟不肯认人作主,那仙人气不过,又舍不得,只好将其丢至这折戟湖中任其镇湖。历代想拔出它的门生多如牛毛,却都失败了。”
景应愿道:“我就要这柄。”
她伸出手,轻轻搭在了楚狂遍布青锈的刀柄之上。
似乎是分辨出了她的气息,它刀身微微一颤,不知为何,景应愿竟能从它身上读出几分诧异的情绪。她摸了摸楚狂的刀柄,道:“你愿跟我走么?”
景应愿话音刚落,便见这柄楚狂刀骤然发出颤动蜂鸣声。
她心中刚一喜,提着刀柄要拔,却听蜂鸣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将她双耳震出血来。整座折戟湖都在颤动,她险些跌倒在地上,可越是这样她越不肯放手,直到指缝中都沁满血色,直到灵力为此耗去大半,她也不愿走!
谢辞昭修为更高,身形还能堪堪稳住。她看着这纠缠的一人一刀,心中十分奇怪。她当初也听过师尊的告诫,试拔了一下,见楚狂毫无反应,显然是不愿与自己走,便转身觅到了自己如今这柄金光灿灿的春秋两仪刀。
按理说,如若楚狂不愿与人走,刀身自然也不会为其而鸣响才对。
现在是怎样的情况,她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