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断抚摸着怀中抱着的最后一尊拈花神像。老城主笑眯眯地道:“好孩子,夜半来访所为何事啊?可是要求我这老头子为你们指一桩美满婚事?”
话音刚落,他龇牙一笑,怀中的神像也笑了, 宽厚的大嘴直裂到耳根,从腹内发出一连串嘻嘻哈哈的嬉笑声。
他看着眼前个个修为都高出自己不止一星半点的妙龄女修们, 眼中的贪婪几乎化为实质。在灼热的欲念驱使下,他不自觉地张开嘴, 污浊的涎水兜不住地往下滴落。
真好,真好啊……老城主控制不住地向离他最近的谢辞昭伸出手,想要抓住面前这只富有生命力的手腕,仿佛能通过这样的触碰延长自己所剩不多的寿数……
只是他那只布满丑陋瘢痕的手刚刚探出,便被谢辞昭从腕骨处一刀斩落!
“啊啊啊啊啊!”
痛苦的嚎叫声响彻原本寂静的城主府,景应愿垂眸看着滚落至自己脚边的人手,将其一脚踢开了。
枯柴似的手指紧紧扣住仅剩的神像,已垂垂老去的老城主蜷缩起身体尖利喊叫起来。然而没人对他产生哪怕一丝恻隐之心,只是默默离谢辞昭那柄仍滴着血的长刀又远了几步。
比起旁人脸上的嫌恶,在无辜惨死女子们所幻化的幻境之中,实实在在当过一回新嫁娘的景应愿脸上却堪称平和。她看着那张苍老的面容因极致痛苦而扭曲,淡声道:“痛吗?那些在新婚夜被邪神摄去性命,无辜惨死在婚房的女子们更痛。在她们面前,你哪怕赔上千万条命都死不足惜。”
仿佛听见了什么极为可笑的话,原本因疼痛不断挣扎的老城主猝然抬头,冲着她露出一个堪称阴森的笑容。
景应愿不退不避,对上了他那双写满不甘与嫉妒的眼睛。
“你们这些修士才是最该去死的!”
他喘着气,混沌的眼睛中射出恶毒的光:“你们这些天之骄子,生来养在宗室之中,怎尝过凡间散修的疾苦!我十岁开蒙,十五岁修真,却足足用去四十载,四十载光阴才堪堪摸到练气门槛!”
看着面前少女依旧不起波澜的双眸,他妒意更甚,怒吼道:“是恩人……是毗伽门给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如若没有圣神,我早已耗光寿数曝尸街头,哪还能苟活到如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已是修士,哈哈哈哈哈,我是修士!不过献祭几个凡人女子,我何罪之有!”
困兽被逼至穷途发出的嚎叫声响彻长空。景应愿听罢,似有所思。
天之骄子,未尝疾苦?
她苦笑一声。
记起前世那株被内门弟子故意丢弃在泥泞里,自己却仍在众目睽睽下捡起吞食的疗伤灵草;无数次被当作替死鬼驱赶至秘境最前方为他人踏出一条平安大路;素来受最重最险的伤,历练结束后所得的灵石却是其余人的十分之一……
也不知曾受内伤外伤无数,屡屡被践踏至泥地里的自己的仙骨,前世那位不知身份的神仙贵人用得可还习惯?
饶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