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自己身上巡视,总有种被看穿一切的感觉,恭声道:“禀宫主,我姓景,名应愿。”
“景应愿,”明鸢微微笑了笑,“好大的名字。我问你,你是想应自己的愿,还是应天下苍生的愿?”
听见这句话,景应愿蓦然抬头,有些惊疑不定地望向戴着斗笠的宫主,却只能隐约窥见她白纱之下若隐若现的唇角。面对宫主,她不敢妄言,却也不想说谎。再三踌躇之下,只好硬着头皮道:“……徒儿愿天下遂我所愿。”
明鸢愣了一瞬,喃喃道:“愿天下遂我所愿……”
她怔忡地望向容色坚定的少年女修,似乎从她身上看见了一瞬千年前与那人相叠的重影。她笑着摇摇头,又想起了那个在自己身边终日咬着笔杆推演天机的故人,眼中闪过一丝怀念,不再言语。
她撤了结界,待几位弟子出去后又再度封上。明鸢环视了一圈身旁这三张熟悉的脸,一改方才的温柔,神色严峻道:“修真界彻底出事了。”
她摘下斗笠,斗笠之下的面容有些疲倦。明鸢揉了揉眉心,对沈菡之道:“这些年里,我虽依照师姐走时的卜算不在学宫之内,却也不曾离开过,只是掩了气息神识不让你们觉察而已。”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一切只因千年前那场祸事。四海十三州灵气紊乱,邪祟陡生,各宗门世家的修士因躲避不及而死伤大半。你们都是学宫中长大的孩子,也知道自从我师姐飞升之后,修真界早已不似当年……”
玉自怜垂下头。寥寥几句话将她带回了记忆中那个尸横遍野的时候,心口又开始绞痛。似是感知到她情绪,她袖中一只小纸人探头探脑爬了出来,攀在她指尖轻轻晃了晃。
小纸人面目空白,可明鸢却认出了它所佩的火红剑穗。她微微蹙眉,玉自怜却很快将小纸人塞了回去。明鸢看着玉自怜面色苍白垂眸不语的模样,忍不住道:“若灼璎还在,被她看到你如今这副模样,定然连着千年都不会再理你了。”
她心中浮现不由出剑宗这两个孩子手拉着手来找自己与谢灵师卜算生辰八字的模样。
那时灼璎与玉自怜都还年少,灼璎爱说爱笑,总喜欢明艳的颜色,带得整座剑宗弟子以身着红衣为荣。玉自怜脸皮薄,总怕叨扰自己与谢灵师,却又总能从她故作矜持的颊侧看见已然红透的耳稍。
灼璎拉着她越过长瀑,穿过桃林,身着红衣的少女头顶满是落花,风一吹便从她们弯弯的眉眼前飘落,缠在她们一样火红的剑穗上。
她与谢灵师看着这对小青梅逐渐长大,大到可以直面生死,执剑的手如她们相握的手一样永远不会迟疑颤抖。
所有人都以为她们会永远无忧无虑地相携走下去。
直到千年前的那一日。
明鸢失魂落魄地从那如人间炼狱般的地方回来,手中还握着谢灵师最后赠予自己的彤管笔。她看见尸骸满山,堆满了她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土地。唯一站着的人身着剑宗红衣,心口处破了个大洞,却仍以剑支撑着身体勉强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见有人过来,玉自怜茫然抬起了脸,忽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她颤声道:“帮帮我……帮我找找我的师姐……”
明鸢垂下眼睛,这遍地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