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一下,他又继续说。
“但是其实他自己本身也是个垃圾,我现在正在纠结到底要不要管他,毕竟他们两个垃圾在一块似乎也挺好。”
“就是说,最好都离我远点,不要把屎沾到我身上来。”
石榴听着听着,面色沉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尊重祝福比较好。
“就像是鲁迅曾经说过,悲喜自渡,他人难悟;万般皆苦,唯有自救。”
商敬尤猛然一惊。
他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那句话的最后两个字在他脑子里面回荡。一时之间有些战栗,心悸又上来,全身晕乎乎地发冷。
石榴见他似乎有些不信,还来和他解释。
“这真的是鲁迅说的啊!”
“不好意思,我,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
商敬尤急匆匆地转身便要走,石榴不明所鹤刃,追上来和他加了个微信才放人。
出寺庙的时候,天气阴沉沉地像是要下雨,雾气慢慢地蒙了上来,寺庙的七层塔顶闪着晶莹的光,香火气也变得湿沉黏腻了起来。
商敬尤在手机软件上打了个车,位置就定在江鹤刃所在的别墅区,他曾经无比熟悉的那个地址。
在等车的时候小雨就落了下来,绵软纠缠的雨水,一点一点的落下。
正是灵都的梅雨季,雨水不凉,风吹过被润湿的皮肤。商敬尤挡了挡眼睛,心悸又重了,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
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白发上了车,车挤在车流里面,下雨天堵车,喇叭乱鸣,吵哄哄地走过斑驳的红绿灯,走过熟悉又陌生的街区,街道上面的店铺有的是商敬尤曾经熟悉过或者已经遗忘的名字。
出租车司机来和他搭话,他也没有听到。
他成了一个聋子。
只是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片段一点点地在他的眼前闪现。
悲喜自渡,他人难悟;万般皆苦,唯有自救。
自救啊,自救。
那人的确很烂,性格也很差劲敏感,阴暗又社交障碍。他没有爱他的家人,甚至也没有任何朋友。他就是垃圾堆里面的一块不可回收废物,活着死了似乎对全世界都无关紧要。
腐烂堕落,都随他。
根本没人在意他,也没人想要舍身为菩萨来渡他。
……
商敬尤的头靠在冷冰冰的玻璃窗上面,眼眶一热,一时之间竟骤然落下几滴泪来。
没错,他几乎是愤懑地怨恨过去的那个他,那个懦弱卑微的、将一切依赖给别人的自己。
但那个时候的江鹤刃孤身站在雾里,早已无路可走。
——除了自己,谁还肯救他?
那么,报警吗,可是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又怎么会有人信他?就算是报警,恐怕也会被学校将事情压下来吧?
他的运气向来都很差,命运之神也不曾对他垂怜。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后颈上,江鹤刃低头咳嗽着,在炎热夏日里面感到了死的窒息感。
他正在一点点地向着下面无底深渊沉去。
——无人信他,无人救他。
“喂,堵着厕所门这儿做什么呢?还让不让上厕所了!”
厕所的门被人一脚踹开了,那力气极大,甚至就连门框都狠狠得震了一下。
原本负责堵门的两个人哎呦喊了一声,倒到了地上。
白发男生站在光里,冷淡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欺负同学可是不对哦,小朋友们。”
为首的那个男生高高瘦瘦,长着一张阴郁的马脸,此时见到有人突然闯入不仅不慌,还冷笑着看着来人。
“呦,这还来了个英雄救美的?”
商敬尤脸上皮笑肉不笑,往前快走几步,挡在地上的江鹤刃面前。
“没办法,自家养的小狗崽子被外人欺负了,能不生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