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身旁,见了尉迟肃朝他点头示意。
又过小半刻钟,宾客皆至,随着一声尖高的“皇上驾到——”,殿内静得落针可闻。台上台下尽数起身跪拜,声若惊雷响彻整座宫殿。
及至皇帝也落了座,福顺宣了开席,众人又是一番谢恩入座,这宫宴才算正式开始。
觥筹交错,丝竹声声不绝于耳,偶有朝中重臣得了许可上台敬酒,皇帝年幼,这些事便由几位太妃代劳,尤以身份最尊贵的姜慈为甚。
最先上来的是姜永嘉和吴王。
姜慈起身见了礼:“吴王,父亲。”
因着有外人在,姜永嘉不便以父亲的身份说话:“见过叁位太妃。”
吴王这会儿才得了机会认真打量姜慈几眼,笑道:“姜相好福气啊。”
这句话,姜永嘉只能推脱着笑笑。
吴王如今叁十有七,比姜永嘉只少几岁,被他这样一打量,姜慈立刻便起了鸡皮疙瘩。
好在吴王还晓得分寸,只看那一眼后便不再看。
尉迟肃一直注视着台上动静,太师曾有为在他前头与人敬酒,扭头见他立在原地,顺着目光往台上看去,只当他在看姜贼。
尉迟肃却是在算:这九级御阶不过他两叁个跨步的功夫,但就因为他官阶不够,连踩上一踩的资格也没有。
且姜慈看上去已经有些不胜酒力,本就年纪小,这会儿一张脸红红的,平添了几分引人采撷的娇美。
尉迟肃攥紧了拳。
好在还有素秋在旁盯着,见她眼睛水汪汪的,有了几分醉态,连忙扶了她去歇息。
见姜慈走了,尉迟肃脸色才好看一些,这才有了心思与人打交道。
几轮歌舞下来,天色已晚,高严是第一次以皇帝的身份守岁,又知道晚些要放焰火,见时候差不多了忙遣人去寻姜慈。
姜慈饮过解酒汤又歇了好一会儿,到登云楼时已经恢复了清醒。
登云楼实则也叫观星楼,是建阳最高的一处楼阁。
本朝惯例,除夕首个焰火需由皇帝亲点,若实在不便才由太子或其他宗亲代劳。
高严便领着朝中重臣登了上去,姜慈等妃嫔是只能在下头等着的。
姜慈仰着头,等了好一会儿,见登云楼最高处出现点点火星后,很是有些兴奋,却还记着周围有人,轻声唤:“素秋,青莺,快看!”
她话音才落,伴着几道噼啪声响,各色焰火如花苞初绽,在天空中一朵接一朵竞相斗艳争奇。
青莺看得兴起也不忘拉拉姜慈:“太妃新岁许个愿罢?”
姜慈笑着点点头,双手合十默念。
尉迟肃在焰火点燃的那一瞬间便朝她望去,隔得实在太远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看见她握紧的双手。
也不知是许的什么愿?
尉迟肃嘴角噙了笑,就这般隔着人潮看她。
姜慈直觉有人在看自己,循着目光往左侧望去,蓦地看见了尉迟肃。
姜慈明知他看不见,还是朝他笑。
待最后一朵烟花也落了败,姜慈先折回去,在御花园中等候阿兄。
素秋对姜持信没有太深的感情,这种时候陪着姜慈的往往是青莺。
姜持信是带着尉迟肃一道去的御花园。
见了姜持信,姜慈连忙遣了周围的宫人,只留青莺奉茶,将那香袋子拿了两个出来,迎上姜持信:“阿兄新岁平平安安,事事顺心。”
姜持信笑着点点头,也拿出一块玉来:“满满平安快乐。”
尉迟肃稍稍落后姜持信几步,识趣地不去打扰他二人表演兄妹情深。
实则,腊梅都被他掐死了几朵。
姜持信又问了问姜慈今夜可有看见焰火之类的话,回过头去,这才记起来尉迟肃,连连道歉:“我的不是!竟让尉迟久候。”
尉迟肃垂眸,又做出一副淡漠的样子点头:“无妨。”
然后才是朝姜慈行礼:“见过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