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完】(3 / 6)

孤爪研磨静静看着在准备区跪坐、平静呼吸的身影。

身侧余光稍动、旁边一直空着的位置慢慢坐下一道身影。

石青和服、套着羽织,头发花白的老人坐下,他似是留意到孤爪研磨的视线,转过头来朝他微微笑了笑。

孤爪研磨知道这个老人,正是被称为当下日本礼射系第一人、小笠原流派的传承人、猫又场狩的老师。

“来看场狩吗?”

小笠原慈和地打着招呼。

孤爪研磨慢吞吞应了声,“嗯。”

“会担心吗?”

小笠原目视前方、望着准备区的亲传弟子的身影,似只是随意闲谈般。

孤爪研磨没有立即说话,目光停在睁开眼起身准备上场的黑发青年身上。

“……不会。”

他的声音不高、低低的,一如他的存在般,并不夺目。

“因为是场狩,所以,不会担心。”

“……”

猫又场狩听不见场侧孤爪研磨与他的老师的对话,当然、即使听到他也不会说些什么或是有什么惊奇的反应。

孤爪研磨对他的信任与他对孤爪研磨的信任,在彼此间是双向的,他们心知肚明。

以前还会通过话语传递,说些什么“败给你了。”

但现在,不消多说、他们就能从视线中得知对方的情绪。

得知对方的迷茫、不解、疑惑与……坚定。

选手入场很快到了黑发青年的轮次。

小笠原没有说话,孤爪研磨自然也不会说话。

视线齐齐停在赛场之中做完射礼、开始胴造弓构的身影。

他脊背挺得很直、白杨一般。

从上至□□态全然挑不出毛病,和弓打起,高高举过手臂、头顶,切换成引分,戴着弽的右手搭在箭羽、手指并紧捏住箭柄。

左手是弓手、持握和弓,异常稳定,右手是马手、用以保护的弽发出细微摩擦声。

猫又场狩的射姿已经完全展开,进入会神状态。

在孤爪研磨的座位席上,能清晰看到赛场内黑发青年的侧颊。

长至肩肘的稠深黑发再度被扎起,不过这次不是用的御神纸,而是垂下两支流苏的红色发绳。

颜色很鲜艳,垂在脑后极为醒目。

是孤爪研磨与猫又场狩一起去浅草神社买到的。

……的确很好看。

孤爪研磨慢慢眨了下眼。

和他预料中的一样。

竖起的高马尾、像他亲手帮人扎起般。

孤爪研磨有尝试过帮黑发青年扎头发,在猫又场狩睡着的时候。

黑发青年躺在他身边、因为太过疲惫,所以睡得很沉也很熟。

颀长指节一点一点撩开盖在脸上的些许发丝,露出其下如玉般莹润的面颊,唇瓣是红的、面颊是莹白的、而眼睫发丝都是稠黑的。

睡着时、黑发青年面上的表情很淡很清,对外界也十分迟钝,指腹偶尔蹭过脸颊也没什么反应,于是就更方便他将压在脸下的头发也抽出。

柔软细长的黑发缠绕在指尖,稍微牵了下就亲亲密密缠上来,满满地堆了整个手掌。

他轻微动着手指,将捋起来的发丝一起握在掌心,把跳脱出来的碎发勾到耳后、动作很清很温和,像流浪许久的野良猫一点一点耐心地为自己身边的伴侣舔毛,不厌其烦。

拢起的发丝蓬松柔软,宛如一大束齐整的蒲公英。

孤爪研磨以手掌握着、撑开指节把自己的发圈套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不断加深、像独占的标记。

全然维系,环绕、攥紧着他。

他们的关系就像这个被他握着、不断翻折的圈。

明明可以自成一体,但却又不断轨迹交织、产生交点。

孤爪研磨慢慢垂下脸,眼睫也低着、握在手掌的发尾被掌心温度焐热,沾上了他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