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沒雪,路上不難走,上工的頭一件事,杜丹先出了京,過去契作的農戶那兒關心過,再來往醇水走。

休養個把月,這位正主著實許久未在醇水露臉,在三爺打理下,清山上的此處井井有條。

走小徑往館後,館後建有院子,供廚子和夥計等人長住,公務之事也在此商議處置。

杜丹人剛到,正巧有人從另一頭院子踏出,見到這位,踏出院子那人臉上驚喜。

「夫上。」

「是錢堯?」

「是,是錢堯。錢堯見過夫上。」走出來的是一名十四、五歲模樣的少年。少年梳戴整齊,身上那襲青繡銀流衫,點出他醇水夥計身分。

當初建醇水時,提拔不少錢家過來的人,錢堯便是其一。而今是個夥計小領班,手下領了六、七個人。

「個把月未見,似乎又長高不少。」杜丹笑道。

杜丹這一笑將少年笑紅了臉。

「是長高些許。」他低頭道,語氣盡是少年羞澀。夫上年紀與他相差不遠,卻本領極高,少年對這位的崇拜完全不弱於三爺。

不待兩人多說幾句,醇水的掌櫃已收到夫上過來的消息,從前頭趕過來了。少年知曉主子要忙,就此告退。

進到房間,幾個月的帳目和金流一一呈上。杜丹翻過帳本,問道:

「行館內夥計多是十來歲?」

「稟夫上,是。最小十二,最長十七。」

杜丹:「剛才見到錢堯,他這年紀正在長,食膳少不得。要身子有恙,骨疼骨痠,反應有慢,得注意安排,伺候貴客時別出了差錯。」

陳管事微訝。「小的明白了,定會注意。」

此時有人來到門外道:「陳管事,浮廳貴客有請。」

陳管事出去一趟。杜丹翻過冊子,平時除了三爺會將事告知,她自己也有記錄,大概翻一眼便能確認,沒費太多間,便將幾個月的狀況理過一回。

放下冊子,想許久沒來醇水,她人出了屋子,往前館的大庭園走。

醇水建在山腰,腹地之大不消說,依地形再去做的假山造景亦有錯落,門前到本館,高低之差超過十層樓,遠眺十分壯觀。

走在庭園內,嬌小的杜丹就像山中一蝶,融在景中,除去身後跟著的下人,不擔心會教賓客發現。

館內景色、磚石皆是興建之初她與各方師父、技工們商議出的結果,而今走在其中,除去熟悉,油然而生一股欣慰與自豪感受。

從無到有,行館會不會血本無歸實屬未知,全憑一口氣,拖著家裡三夫將積攢全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