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娅挪到烛台边,满脸疑惑地打开纸条。上面是菲林医生写的、他那位老师的住址。
“你一直都带着这张纸条吗?”蕾娅问道。
梅丽尔点了点头,将纸条又小心翼翼地收了回去。
“我从来就没有说过要放弃。”梅丽尔颇有耐心地说道,“蕾娅,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回去,绝对不是为了再去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的。做记者这件事虽然不能称之为我的事业,但却给了我极大的满足,这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我想,倘若做一个记者能获得如此大的喜悦,那做一个我从小就想成为的药剂师,就是置身天堂了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蕾娅喃喃道。
“我的意思是,我只是不再做《里奇新闻报》的记者,但我仍然要去学习怎样做一个药剂师。这会成为永不磨灭的事实。”梅丽尔说道,“可是我丈夫的事,对我来说,不是能轻易放下的。所以我必须得回去,亲眼看看,亲耳听听。”
蕾娅稍稍松了口气。
“那你能向我保证吗?”烛火的影子在蕾娅脸上摇晃,“向我保证,下次我再去敲响你的房门时,你不会系着围裙,流着眼泪地赶我走,对我说什么‘我要照顾我的丈夫,以后别再来找我了’这种话。”
“神啊,蕾娅,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就这么害怕我会走上以前的老路吗?”梅丽尔无奈地笑了起来。她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对,我害怕。”蕾娅说道,“诚实点吧,梅丽尔老师,难道你自己不害怕吗?这个保证既是对我,也是对你自己的。你得时刻提醒自己,你的天地不在锅碗瓢盆里,而是在山间的药草丛里,在冒着白气的坩埚和装满药剂的瓶子罐子里。”
“好,我保证。”梅丽尔重重点了下头,捧住蕾娅的肩膀,“那也请你向我保证一件事,可以吗?”
“什么?我也得向你保证?”蕾娅缩了缩脖子,“我又没有瞒着你收拾行李要回家。”
“那不一样。蕾娅,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永远不要为了谁委屈自己。”梅丽尔诚恳地说道,“你知道吗,蕾娅?我很喜欢你近来的变化,但有时候我在想,你是不是变得有点太多了?之前在普林斯疗养院找到你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勇敢已经逐渐向大胆发展。更令我感到震惊的是,你开始把别人排在你自己之前了。”
“我以为这是件好事。”蕾娅不解地说道,“毕竟没有人会喜欢从前的我,自私乖戾又嚣张跋扈,就连你,梅丽尔老师,都认为我是世上最差劲的学生,不是吗?”
“这是件好事,但也不全是。”梅丽尔说道,“有时自私也有自私的好处。蕾娅,我还发现一件事,你现在总是喜欢把话藏在心里,还喜欢自己抗下一切。你记得吗?以前你连摘个花这种事都要别人代劳,被小鸟啄了手恨不得让整个小镇的人都知道。”
“真奇怪呢,梅丽尔老师。我以为你会主张独立自主,歌颂舍己为人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蕾娅疑惑地说道。
“那看来我也在改变。”梅丽尔把收拾好的两个包袱叠放在一起,握着蕾娅的手,坐到了茶桌旁 ,“在感受过自由之后,谁还愿意自缚双腿呢?所以别再担心我了,蕾娅,那间泥巴房子没有什么诅咒,是不可能进去就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