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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的清晨,肌肤相贴的亲密时刻,曼努埃尔问起这一刻他在想什么。

燕屿才会告诉他:“家,我在想家。”

不是月塔环线那个家,而是21世纪那个家。

他想起一个平凡的夏天,闷热的黄昏下起了雨,小城的公交车玻璃是淡淡的绿色,透明的雨滴如星子撒在玻璃上。车内没开空调,他把脑袋靠在车窗,一丝凉意顺着与玻璃接触的皮肤扩散。

车外林海如潮,知了撕心裂肺地叫。

乘客在雨声中用乡音低声说笑,居民楼上垂着旱金莲、紫斑风铃和醡浆草,灶台的烟火气顺着红砖往上飘,融化在雨里。

公交车在驶向终点站。

那里没有磁悬浮跑车、没有天空轨道、没有星际航班。那里只是一座很小的城,支撑他在异世跌跌撞撞的也从来不是多么大的梦想与野望,只是十几年如一日的平淡生活。

他是为了每一缕炊烟而战的。

“咣当。”他看见公交到站了,车门打开。

于是他按下了门把手,拉开了银色的金属大门。

他听见自己说:“我去。”

*

处于这个飞速变化的历史转折期的参与者们,很难意识到同一时刻,宇宙正经历着怎样的动荡。

智械生命对星网的破坏,切断了中央集团对地方的掌控。

如果有人研究过人类联盟的政治体系,就会明白,即时的信息对中央议会的统治有多么重要。

人类联盟的前身是地球联合政府,在内讧崩裂后,发现新的宇宙敌人,令他们不得不重新团结。新建立起来的人类联盟是一个松散的联盟政体,包括所有类人生物,地球智人只是其中的一个种族。

很多人会下意识认错人类联盟为人类联邦,但实际上联邦制度的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力度远高于人类联盟,在如果非要在古地球的政治制度中寻找一个相似的,那大概是邦联制度。

因为星际的幅员太辽阔了。

地方星球有着自己的护卫军,除了重大决策必须服从中央,基本治理有地方政府自己决定,他们甚至在联合宪法下有自己的地方宪法。

维护联合宪法绝对的权威地位,是依靠军团直属制,宇宙级别的军团直属于中央军部,对星球具有绝对的压制力。

中央不是没有试图把邦联制转化为联邦制,每个星球的最高长官必须出自中央的大学,对护卫军有强制的火力限制,以及借助信息化的手段时各级政府对接紧密。

但智械生命的发现,摧毁了这一切。

为了在一个星区沦陷的时候,切断智械生命顺着星网朝内部蔓延的路径,无形的“墙”建立起来了。

原本的星网被切成一块块局域网,避免网络病毒传播,构建起一道道防线。安全性大大提升的同时,也史无前例地打击了中央集权。

中央失去了对地方政府的直接控制能力,这就导致在刚刚发生了智械危机之后,局域网断联,中央对地方的状况一无所知。

对某些人而言,这是个绝好的机会。

对某些组织而言也是。

别忘了,一开始资助深海人鱼极端组织的,就是南区啊。

于是在星网舆论爆炸的时候。许许多多的角落,军械库沉重的大门打开。一排排枪械被人拿下架子,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像滚滚的闷雷声。酝酿了良久的暴风雨这一刻才真的降临了!

在卡西利亚斯被勒住脖子挂上天花板的时候,第一声枪响在南区的一颗垃圾星迸发,向一声凄厉的哀鸣。在尘埃落定之前,谁也不知道这是杜鹃在啼血,还是雄鸡晓唱天下白的前奏。

当帝星的飞船朝着联赛星舰驶去的时候,第一个自由派组织举着旗帜冲向了第四军团的一个小型驻点。星盗的骷髅旗帜如黑云般遮天蔽日。

当议会长在缓缓打开的门后,与伊卡洛斯对视时,滚滚浓烟席卷了南区主星的南极星广场,狂躁的口号、怒骂与哭喊,伴随着炸响的火光和轰鸣,维护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