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气当头,全说了。
沈妈妈:“儿子,妈妈跟你说件事。”
沈书黎看向她。
沈妈妈局促不安,低着头,用脚不住地蹭着地板瓷砖:“就是那个……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了,想跟着你张叔做生意吗。”
沈书黎有种不好的预感,嗓音都冷了下来:“你还在跟那个人联系?”
沈妈妈忙摇头,咬着嘴唇上的死皮,又挣扎好久:“我之前,没听你的劝,借了笔高利贷,投了他说的那个生意,结果全赔了……”
她边说,边观察着沈书黎的表情,就看见青年的脸,缓缓惨白了下来,最终变成一片死寂的灰败。
沈妈妈心疼得很,特别愧疚,头都快低到胸脯里去了:“对不起儿子……”
沈书黎感觉后背一片冰凉,凉得浸骨,如坠冰窖。
脑子也急速充血,像挂个铅球一样昏昏沉沉的,如果不是现在他正坐着,估计要当场载倒在地。
周围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却又好像距离他很远,朦朦胧胧的,让人难受至极。
他想指责沈妈妈,想声嘶力竭地质问她,为什么再三劝了她的,就是不听!
为什么那么痛恨父亲借了高利贷,自己却要去碰!
为什么要在眼看生活都好起来时,给他当头一棒!
明明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偏偏还要往里头扎,是不是想逼死他!
但沈书黎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从精神上,到身体上,都是麻木的,甚至有一种想干呕的生理反应。
沈妈妈开始呜呜地哭起来:“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太想赢了……”
人就是这样,越是到了绝境,越想翻盘,哪怕看见一根脆弱的蜘蛛丝,都觉得是救赎,想攀着它往上爬。
沈妈妈哽咽:“妈妈就是不想让你太辛苦了,对不起,妈妈不是一个好妈妈,这些年都没有尽到妈妈的责任,辛苦你们了……”
沈书黎望着天花板,好半晌才艰涩道:“欠了多少。”
每个字都好像有刀片在刮着他的喉咙,嘶哑至极。
沈妈妈擦了擦鼻涕,抽噎道:“两、两百万……”
沈书黎骤然握紧了拳头,额角青筋暴起,他闭了闭眼,又睁开。
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失去了温度,变得馄饨、死气沉沉。
他喃喃道:“两百万……”
要挣多久才能还上。
关键是,现在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有家庭,有伴侣,这两百万不光是会拖累他自己,还会连累周进。
沈书黎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勇气,又在这一刻崩塌了。
恍然间,他觉得两百万这个数字,似乎有点敏感。
这时沈妈妈又突然说:“儿子,还有件事,妈妈必须要告诉你……”
—
病房内,周进给老爷子倒了杯热水:“说吧,沈书黎为什么也会来这儿。”
老爷子很淡然,捧着水杯悠悠道:“他早就知道我生病的事了。”
这小子明明都猜到了,还非要问。
周进心情复杂,原来这段时间,沈书黎似乎比以前更关心他,不是他的错觉,是真的。
他怕沈书黎气恼,气自己不告诉他。
周进还是头一回,这么怕一个人生气,他垂下眼:“沈书黎是怎么知道的。”
老爷子半掀着眼皮瞥他:“你这性子,必须要改改了。”
“还不是因为你什么都不告诉人家,人自己担心你,实在是没办法了,偷摸跟着你过来的。”
周进心头微颤,又觉得好笑地弯了下嘴角。
跟踪?堂堂沈少爷也会跟踪?
他一想到沈书黎缩着个脑袋,悄咪咪地跟在他身后,为了不让他发现,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的样子,就不自觉心里软成了一片。
那个人竟然也会做这样的事。
有突然想到,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