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今天不就是探讨么?探讨到这个程度也够了,勿伤和气。”
小眼神轻轻飘到周自言身上,心下感慨。
大人就是大人,不管在哪里,都是这样坚持真理,不退一步。
有陆明学打圆场,紧绷的气氛稍有松动。
周自言重新作揖道:“方才借着酒意说了许多,谢学子随便听听即可,承让。”
说罢,也不管谢金玉什么态度,径自坐下。
众人又重新拾起手中酒杯,彼此交谈,笑声不断。
只是那谈论中的眼神,总是不停地往周案首身上瞟。
谢金玉糊涂啊!
在场这么多学子,也不是各个都家境殷实。
谢金玉这样一番话,已经得罪了不少人。
起码周自言身后那些人,已经开始对谢金玉不喜。
而且这里人多嘴杂,等出了这个别院,不管哪个人,随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往外一说,到时候,谢金玉的名声怕是要扫地了。
连带着,马鸣书院的名声也要被影响。
况且,周自言是知县大人点的案首,此时对周自言提出异议,不就是在打知县大人的脸吗?
也就是他们知县上了年纪,笑呵呵的。
若是换了别的臭脾气知县,此时说不定都已经黑脸了!
廖为安拉着谢金玉坐下,“可服气了?”
谢金玉默不作声,他被周自言连番考问,此时完全懵了,也已经没有任何脸面可言。
周自言所讲的内容,他能听懂,却不明白。
从未有人与他讲过这些事情,他只知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从来如此,未有改变。
“你啊。学问尚可,做人却不行。”廖为安叹息,“也是,世上又有几个人能像他那般,既教学问又教做人……”
举着酒杯,一时怅然。
随场侍候的丫鬟们点灯两回,这场宴会方才歇下。
周自言拉着宋豆丁,于门口等候宋卫风。
经此一役,学子们对这位案首的心胸学问已经有了一个基础的了解,但凡路过周自言身前,都拱手作揖,向其拜别。
周自言一边点头微笑,一边看向内场。
宋卫风正站在那儿。
这次县试,宋卫风是马鸣书院唯一考过的哥儿,被书院山长留下。
或许是第一次与山长这么近距离接触,宋卫风背手身后,悄悄拧着那身丁香色盘领宽袖长袍,硬是拧出褶来。
一条长长的酱紫大带在腰上缠了两圈,再用青玉带钩束住。
夜风徐徐,灯火辉映,煞是好看。
周自言觉得自己大概是喝多了,看久了,竟然神思飞走,脑中只剩下那一抹丁香色身影。
宋豆丁发现自家夫子又在发呆,忍不住翻白眼,“夫子,你明明就对我哥有意思,你干嘛要拒绝兰姨。”
他还记着周自言那句‘没有婚嫁之意’呢。
“我还没计较你的偷听行为,你反倒来问我了?”周自言收回视线,轻轻揪住宋豆丁的耳朵,“以后不许再偷听,知道吗?”
“噢。”宋豆丁眨眨眼,显然是没听进去。
不过他现在有分寸多了,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就绝不会听。
叶朗也还未离开,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凑在宋豆丁跟前,“宋小学子。”
“叶哥哥!”宋豆丁乖乖叫人。
“还叫叶哥哥呢?你我现在同为学子,叫我叶学子也不是不行。”叶朗摸摸宋豆丁的脑门,说实话,他有点不敢被宋豆丁叫哥哥,他虽然年纪大,在学问上说不定还不如眼前这个小孩子。
宋豆丁想起自己现在的学子身份,‘嘿嘿’直笑。
过了一会,宋卫风终于缓步过来。
“山长多喝了几杯,竟然说了这么多。”宋卫风松了口气,牵起宋豆丁的小手,“周大哥,咱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