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饰坊屋内有些昏暗。
只有个伙计在柜台后垂着头,似是在翻弄账本。
此处商街繁华,常有达官显贵登门。
店铺伙计长年累月在此经营,对于看人也都很有些本领——光从行为举止就能推出进入此店的夫人小姐是何等身份,担得起多贵的首饰。
虞秋烟还记得她先前数次进首饰铺子都是掌柜亲自相迎,而后会隆重地向她展示店面内的新款首饰。
这一次也不例外。甫一听见声响,那伙计便将账册收了起来,远远招呼着。
“这位夫人想要什么样的首饰?”
夫人……
她刚下马车,虽还带着披风帽子,但也不至于被喊成夫人。
不过,这一唤叫她又想起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她在大婚之夜被启言救回去,世人只当虞家大小姐火烧身亡。
那时候启言请来的戏班子进了府,不明真相,那些戏子都称她为夫人。
后来启言得知后还跑来说辱了她的名声,问她可愿嫁与他。
只是她都已经那样了,又有什么名声可言呢?且她命不久矣又怎么能耽误他呢?
那时启言见她犹豫只道:“我知道了,是我唐突”。
看似温文有礼,可后来,戏班子还是日日来,却唱了一整个月的妖鬼情缘以身相许的折子戏。
……
虞秋烟从回忆中抽身,看着伙计一言不发。
以前便罢了,她现在年方二八,被唤作夫人……
这伙计得是多眼拙。
难道她重生回来相貌气质变了?
手心突然被拉了拉,虞秋烟看了看身旁的小豆丁。
——心更哽了。
店里的伙计粗着嗓子继续道:“夫人想看什么样的首饰且自看罢,掌柜的在楼上招待贵客。”
这伙计眼拙成这样,料想也瞧不出金钏的名堂。
虞秋烟顿时都不想拿出金钏给他。
只好装作看首饰的样子等掌柜的下楼来。
虞满宵见姐姐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也看起了首饰。
伙计懒洋洋地坐在算盘后,将整个柜面后装首饰的樟木箱子一股脑拿到柜子上,随后又自个儿拿起了那本账册。
“这是新到的,夫人不若瞧瞧。”那伙计语气不咸不淡,说完又去翻账册。
一副本店家大业大,本伙计还要忙,你们随便看,爱买不买的样子。
虞满宵大抵是没见过世面,见到整个箱子亮晶晶的,整个人都要扑上去。
只是她人矮,箱子放在高高的柜面上又高出一截。
那伙计见她可爱,起了些兴趣,转身又拿了个小凳子递给她,由她站着看。
从箱子里头挑挑拣拣拉出一长串赤玉珠串着金豆豆的项链,直接戴到虞满宵脖子上。
打趣道:“小姑娘就该戴这样的。”
霎一看,红彤彤金灿灿的,尤显富贵。
但识货的人一看就知道,不过是图个喜庆的便宜货。
虞满宵却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还别别扭扭地回头,嘟着嘴瓮声瓮气道:“姐姐好不好看?我给你买一个好不好。”
……
金饰坊专打金饰,在京中并不算十分有名气的首饰店,今日来此还是因为前世她听启言提起过这家店。
虞秋烟抬手摸了摸手上的金钏,耐心等着。
金饰坊门口蓦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半晌,走进来一群人,呼呼啦啦地堵在门前。
打头走出个青衫丫头,盛气凌人道:“叫掌柜的来。”
那伙计正拿着算盘拨着,听了这声,有些不耐烦:“这位夫人找掌柜的什么事?”
“夫人?”那丫鬟气到脸红,扭头对着身后的人娇气道:“小姐,你看看他,竟然喊你夫人……”
“好没道理的伙计,这是我们小姐,瞎了你的狗眼。”另一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