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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借着钦差王润莲的王命旗牌直接将王府一围, 从密室查抄出了全套的证据,直接送进了京城。

这一套东西递到御前, 激起的暴怒可想而知。当天内阁的重臣们甚至都不敢回家,全部都聚在宫中值房静坐,屏息凝神的等消息。而飞玄真君也没叫他们失望,立刻送来出一张墨迹淋漓的纸条:

“顷接浙江八百里急递所呈诸蕃罪状,丧心病狂触目惊心,朕览之不胜惊骇;着内阁及六部公议!”

几十个字大小不一、笔画凌乱,倒像是幼儿的笔迹。在场一看便知是皇帝病中亲笔。能顶着后遗症抖着手也要写这么一张纸条,可见飞玄真君万寿帝君激愤到了何等地步!

主辱臣死,主上狂怒至此,臣子不能不愤君上之慨;但身为皇权最忠实的贴心老棉袄,首辅闫阁老及次辅许阁老却只将纸条传看了一回,随后放上书桌,回位闭目安坐,竟然没有再说一个字。

明明是叫内阁公议,拿到纸条一言不发,岂不是有欺君忤逆的嫌疑?众人疑窦满腹,莫知所以,也只好随之沉默。

如此默然一刻钟之久,大家才终于从心底服了这两只老狐狸——刚才奉命传旨的李再芳又匆匆折返,抓起桌上的纸条就在油灯上点燃,然后厉声警告在场的重臣绝不许泄漏,权当没有这么一份旨意。

面对诸位大臣的诘问,李公公犹豫再三,终于叹出一口气来:

“还不是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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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还不是时候。飞玄真君狂怒上头之时,或许还能横行无忌肆意妄为,但稍稍清醒后理智回笼,却不能不面临最残酷的问题——如果宗藩仅仅是作恶多端妄行不道,那其实也还有缓和的空间;一旦涉及到犯上作乱,双方就非得彻底摊牌,见个高低死活不可。既然彼此都要摊牌,对方的同党盟友亲眷当然要不惜一切鱼死网破,动用一切的手腕——如果挣扎中真的把倭寇和葡萄牙人的军队拉了过来,朝廷又为之奈何?

能镇压军队的只有军队,但现在屈指一算,九边的边军要防备蒙古护卫京城,决计不能动用;各省的驻军早就因为国库空虚裁了大半;至于京营的戍卫部队嘛……

飞玄真君板着指头算到这里,不能不感到一阵强烈的心虚。

只能说因果报应循环不爽,飞玄真君在京中挥霍无度败坏朝政挑拨内斗爽了这么多年,终于也等到了孽力回馈的那一天。京城中的军队到底有多少在吃空饷,仅存的那点人手又到底有多少战力,皇帝是根本不敢知道,也根本不敢去想——这点兵力也就只能缩在城内当当裱糊匠,要是真拉到海边两军对垒,怕不是会把整个朝廷的底裤都给扯下来!

真要闹到那个地步,动心思的恐怕就不止几个脑子进水的藩王了。

手里没有兵说话就不硬札,老巨婴也奈何不得客观规律。所以无论飞玄真君暴跳如雷气成河豚气成蚂蚱气成土拨鼠,临了了还是只能让李再芳把圣旨追回,暂时将事情给压下去。公开的秘密毕竟不等于秘密的公开,这种事上了称千斤不止,皇帝的颜面是决计保不住的。冷淡对之,大事化小,才是稳妥方便的不二法门

闫阁老许阁老精明强干,老成谋国,厉害就厉害在这里。人家裱糊朝廷十余年,即使骤逢大变亦能保持权位不失,良有以也。

当然,大安朝廷毕竟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王朝末期,国家的组织力与威慑力依旧还有残留。指望老登奋发图强刷新政治不现实,但含羞忍辱后力图报复,无论哪里省下一笔银子再招募军队,依旧能凑出一支强军。只要朝廷忍气吞声当个一年半载的缩头乌龟,依旧可以憋大招将叛逆统统料理掉。

至于这一年半载乌龟王八蛋的垃圾时间该怎么泄愤嘛,那就只有苦一苦诸位重臣了。

不过,如今的朝局似乎有了一点微妙的变更。十一月八日,基本康复了的飞玄真君离开了养病半年之久的西苑,率重臣拜谒山陵。遍祀祖宗之后,飞玄真君又亲临京郊,观赏了由穆国公世子组织的什么“火器军演”。

皇帝对军务并不敢兴趣,肯冒着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