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维克托对他的第一印象很是不错,于是他决定去跟对方打个招呼,聊上几句话,也许还能解决他的一点点小困惑。
剧场后门开着条不算太窄的缝,刚好可以让他勉强挤进去:悄悄吓他一跳应该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心里打着鬼算盘,蹑手蹑脚地走了几步。
等一下,这曲子不是……
他突然一脸震惊地停了下来。
耶稣基督啊,我听到的是什么!
要不是眼前就是那个黑色头发系着围裙的人在钢琴前随胳臂晃来晃去的背影,他真的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差错。
那几乎就是他本人弹出来的曲子肖邦叙事曲第一号,一模一样。
……不,等等,并不是完全一样。
他相当确定勇利的每个按键每个强弱每个句子都精准地模仿了自己的版本(你绝对是我的粉丝!),但里面透出的感情却有所不同:他叙述的是肖邦的悲伤,而勇利,勇利歌唱的是维克托睁大了眼睛望着那人因为用力而弓起的脊背,一时竟感到难以呼吸。
他的发丝在投入的演奏中颤动着,呼吸由于体力的不断消耗越来越沉重,每一个和弦的砸下都让他从琴凳上弹起。高潮部分爆发的技巧表达显然让他有些吃力,但在维克托看来,那种拼命般地几乎要将自己整个人与钢琴熔合在一起的感觉更加震撼人心。
他从未想过这个内向的青年身躯里竟然深藏着如此庞大的能量琴音掀起铺天盖地的巨浪向维克托袭来,将他卷入名为胜生勇利的大海中,在起伏的波涛中挣扎、下陷,乃至沉没。
你是谁?在那股浓厚的情绪没过他的头顶的最后一秒,他的大脑发出这样的疑问。
结束了。
胜生勇利佝偻在钢琴前的身体逐渐伸展开来,手落回了大腿上,脚却仍轻踩着延音踏板,迟迟没有放开。
空荡荡的剧场里仍不断回响着勇利刚才演奏的乐音。维克托有些精神恍惚,他隐约看到他低头叹了口气或者是喘了几口气,谁知道呢,老天,这曲子看起来简直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全情注视着那个背影,早已忘记自己来到此处的目的,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皮鞋在木地板上磕出一声闷响。
维克托扭头就跑。
勇利慌张地转过头来:“什么”他起身追了几步。奈何对方从头到尾都跑在阴影里让他看不真切,最后留给他的是消失于门缝后的一角风衣和一缕银灰色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