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跟在他身后,他们一前一后与沈烛音擦肩而过。
可是在刚刚走过半步时,九皇子脚步顿住。
在沈烛音的余光里,他回头在看自己。
沈烛音心一紧,因着身份差距,她不能抬头,只能如此胆战心惊地被他打量。
九皇子的嘴角微微上扬,他的突然停留令其他人疑惑,他对沈烛音的紧盯更是令人不解。
“九皇子殿下为何在此止步?”叶院长上前问道。
九皇子缓慢地挪动脚步,站到了沈烛音面前,弯腰试图与她平视,“因为吾发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沈烛音垂下眉睫,没有与他对视,站在原处一动不动,面不改色。
“怎么不看我?”九皇子笑着问道。
“殿下说笑了。”叶院长在旁解围,“殿下何等尊贵,他又怎敢冒犯?”
九皇子直起腰,扫视众人一番,调笑道:“我瞧这位……姑娘……不是因为这个吧。”
说时迟,那时快,沈烛音甚至来不及阻止,他便一把将她束发的簪子扯下。
长发倾泻,乌黑又柔软,随风扬起。
唐扬吓得往后一退,震惊得张大了嘴边,踢翻了放蛐蛐的竹筒。
突生变故,谢濯臣欲上前,却有人在身后拽住了他的胳膊。
他回头,只见秦夫子对他摇了摇头。
九皇子将她的簪子随手往外一丢,苛责道:“你一个姑娘家,如此打扮,混迹在男子之中,可知……何为廉耻?”
沈烛音攥紧拳头,脸色又红又白,窘迫到说不出话来。
虽然如此,却也美丽。在此情此景下,仿若将碎琉璃,惹人怜惜。
“沈烛音,快给殿下赔罪!”秦夫子在后呵斥道。
沈烛音咬紧牙关,抬手欲下拜。
但腿还未屈,就被人扶住了手。
“姑娘不必。”二皇子折回,温声细语道,又回头对九皇子不满,“九弟这话未免严重,求学向道之心本就不分男女,黎上书院现已筹备建设女院,为的就是让有向学之心的姑娘有处可去。”
“再者说,她合不合规矩,该不该受责罚都是书院的事情,当由院长决断,你又何必苛责。”
九皇子轻笑,并不较真,微微弯腰道:“皇兄教训得是,是弟弟莽撞,还望皇兄,还有这位姑娘恕罪。”
“烛音不敢。”沈烛音往后退了一步,从容又恭敬道。
九皇子心上生疑,好像也没楼邵说得那样懦弱,这不挺冷静的。
当他离开书院,再到清水湖畔,与楼邵提起此事时,楼邵笑容灿烂,意外欣喜。
他笑着道:“看来我这位有眼无珠的小嫂嫂,终于长大了呢。”
“可你的故事里,她不是个害人害己的蠢货吗?”
“蠢?”楼邵想起自己上辈子将死时,心怀怨恨,也是这样骂她的,“倒也未必。”
她当时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看起来只有一点郁闷。
楼邵叹了口气,“谁听了这故事都要说她蠢,说她自作自受便罢了,还要连累兄长。可我却觉得,这里面,最无辜的就是她。”
九皇子挑了挑眉,“从何说起?”
“往浅了说,我那位兄长的演技精湛到无以复加,他表演起深情来,我想任何一个姑娘都很难不心动。毕竟……从前我也以为,他真的是一位值得我敬爱的好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