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文琼仍临窗静静地往下望着街坊,不知道在想些甚么。谢文琼本就因哀痛而消瘦的脸颊,在多日的旅途中,也不曾生出肉来,倒显得人脱去了稚气,生出一些凌厉来。
摘星楼的那场大火,不仅仅使岳昔钧金蝉脱壳,也是谢文琼的凤凰涅槃。
——而此时,谢文琼与岳昔钧相距不逾二百里。
第56章 听草间风且见口风
而岳昔钧此时在何处呢?
岳城城郊田垄处, 她支着那条伤腿,躺在田中晒日。
田中没有种植作物,杂草丛生, 是才被岳昔钧娘亲们包下的。风吹草浪携着簌簌之声, 割断的草叶散出清新的气味, 是岳昔钧许久不曾闻见的了。这般将刀光剑影、皇家斡旋抛之脑后,惬意地听风、听草浪,也是岳昔钧许久不曾体味过的了。岳昔钧从旷日持久的紧绷中放松下来,筋骨都好似浸在温暖的日光之中, 软了烂了。
岳昔钧已然在几日前和娘亲们汇合, 几下商议,决定在此暂住。倘若麻烦找上门来, 此地开阔,周围山势复杂, 而娘亲们已然摸清各处山中道路, 要跑、要躲避追兵也不难。
三娘就在岳昔钧身旁犁地,口中和岳昔钧说着话道:“之前还没细问,只听安隐说, 那公主待你不甚好?你可有受委屈?”
岳昔钧笑道:“她不过把我当烈马训,哪知她那个娇纵顽劣的性子, 才像烈马呢。”
三娘接口道:“于是你就训她了?”
“三娘,”岳昔钧唤了一声,“这话说得好生奇怪。”
三娘哈哈笑道:“这不是你这般说么。说正经的,你若受了委屈,三娘拼着老命, 也要上京打那公主一顿!”
岳昔钧道:“这算甚么正经的……”
两人相视而笑,七娘此时抱着农具过来, 也笑道:“在说甚么笑话儿,也叫我听听?”
三娘大声道:“在说她那妻——”
“三娘!”岳昔钧有些羞赧地打断三娘,“莫要打趣我啦。”
七娘道:“原来是讲公主,我还不曾见过,她好看么?”
岳昔钧脑中蓦然出现谢文琼那张宜喜宜嗔桃花面,道:“好看自然是好看的。”
七娘眉眼弯弯,将农具放下,挑了一把镰刀,直起腰来又问道:“那她读书么?”
岳昔钧细细回想,道:“皇家子女,理当是读的,她书房中也多有藏书,只是谈吐之中不曾掉过书袋,却也不是粗鲁之人。”
七娘开始弯腰割草,口中不停道:“琴棋书画可通么?”
岳昔钧想起那张忘八图,不由一笑道:“棋艺与书艺蛮通,只是这画么,就叫人不敢恭维了。至于琴艺如何,我不曾有幸耳闻,是不知道的了。”
七娘眼珠一转,又道:“那么,她待你如何?”
三娘插话道:“俺们刚才正说这个嘞!听安隐讲,那公主有些跋扈。”
岳昔钧道:“她待我,初时不好。”
三娘与七娘异口同声地道:“怎么?”
“动辄找茬罢了,”岳昔钧道,“不过也都是些小打小闹,她并非大奸大恶之辈。”
三娘与七娘对视一眼,七娘道:“那你如何应对?”
“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