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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了起來,漫山遍野的灌木在暴雨下變成零落的枯枝,松軟的土地順着山坡往下滾,寶匣寺門前的石板路上,雨滴一滴一滴的迸濺起來,

宋識舟低頭,擦掉手背上的雨水,

內城近幾年的極端天氣好像特別多,

無論是雨還是雪。

宋識舟看着窗外猛烈的雨勢,突然想起自己死前的那場大雪,在與那輛大貨車相撞的一瞬間,自己的心裏面想的到底是什麽呢

是為她短暫的人生感到不值,還是終于解脫的釋然,或者是…

在她做的局終于要完成前,卻被強制下場的不甘

宋逢玉倒退兩步,語氣凄然又諷刺,

“宋識舟,把我們玩弄在股掌中,看着我們互相撕咬的感覺就這麽好嗎”

宋識舟粲然一笑,

“好,當然好了,簡直太好了。”

一柄燭臺被宋逢玉猛然掃到地上,銅器落到地面後發出哐當一聲脆響,即使是逢玉,在盛怒之下也保持不住那副好修養的模樣了,宋識舟則緩緩蹲下,将那支燭臺擺回了它應該在的位置,

“玉姐,有時候,有些事情,不說出來反而要比說出來好一些。”

她的耳邊傳來宋逢玉崩潰似的聲音,

“宋識舟,你到底為什麽要這麽做”

為什麽要這麽做

這難道不是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嗎

神臺前的一支燭火被吹滅了,正殿內頓時又暗下來一個度,她緩緩朝着逢玉的方向走過去,

寶匣寺年久失修,木頭地板翹起來一個邊兒,踩上去便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像是難耐的心境,

“因為恨啊。”

因為她恨啊。

她恨這些道貌岸然的人,恨每一個傷害過她的人,宋逢玉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可是她們可以讓她遍體鱗傷,難道她就不能還手嗎

這個長達二十年的複仇,從她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醞釀了。

宋逢玉的臉上浮出一抹凄然,

“為什麽會這樣,識舟。”

“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你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為什麽要選擇這麽激烈的手段,為什麽你要這麽狠心,這麽涼薄…”

宋識舟的聲音有些冷,

“玉姐,你是在怪我嗎”

宋逢玉的表情一滞,

一道驚雷閃過,這是這個本該沉默的黑夜裏,第多少次不應出現的巨響,

一陣清冽的昙香瞟過,宋識舟的表情溫吞而諷刺,

“玉姐,你是在怪我心狠嗎”

宋識舟的雙手猛然撐在神臺之上,隔着南陵法師那尊或猙獰或莊嚴的寶相,她眼中瞳孔的顏色黑的讓人心驚,

“你有什麽資格責怪我,我為什麽會這麽狠心,你難道不知道為什麽嗎!”

“是不是在你眼裏,我就活該被陸家父母虐待,活該熬過悲慘童年後還要笑盈盈的原諒那些傷害過我的人,做一個永遠以德報怨的善良苦情戲女主”

“是不是這樣,才符合你心中我的面目”

宋逢玉愕然倒退幾步,

“我不是,我不是這樣想的,我沒有想要你以德報怨。”

“那你是怎麽想的。”

宋識舟輕笑一聲,

“你要我換一個沒那麽激烈的做法去複仇,或者是向你求救,還是向随便一個人求救,等一個從天而降的人來為我主持公道,來拯救我”

“玉姐,這聽起來好像一個童話故事,可惜,我小時候沒有讀過童話書。”

宋逢玉的眼睛猛然顫了顫,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人,看向那雙永遠溫吞,永遠和善,永遠毫無攻擊性的眼睛。

宋識舟的眼睛是琥珀色的,這顏色看起來便極為溫柔,當她微笑時便更甚幾分了,如同臨水照花,春風吹來,被柔和和溫暖的春風抱了個滿懷,

只可惜,沒有人天生是溫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