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和她約好了每個周末上大師課,其他時候她可以上午九點報道,挑自己感興趣的去學。
孫家祖傳的秘法是如何把控燒瓷的時間,這種秘法當然不可以輕易傳授給外人,但是其他的,比如她感興趣的繪圖和上色之類的,還是可以偷師一下的。
離開孫家後是傍晚了,夜風吹在她的臉上,或許是因為要下雨的緣故,空氣中帶着幾分微微的濕潤意味,打在臉上涼津津的,讓她隐約有些恍惚,
事情好像順利的超乎她的想象。
小孫總不知道她和陳汀的關系,那她的态度如此親切,或許是因為蘇子卿打了招呼的原因她心裏面一時間轉過千百個念頭,卻沒有一個原因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沒有一個念頭是落在她好學的态度,大方的談吐,和她親手自作的那副還不錯的瓷上面。
其實她今天将作品拿出來的時候,手都是在抖的,或許是因為被宋岚依女士打擊多的緣故,她對這副瓷總是不太自信,
陳汀或許能給她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位置,能給她很多財富或者是權力,或者是擱置二十年遲遲到來的母愛,但是她不能拔苗助長,因為識舟前二十年經歷的一切是确确實實發生過的,她的內心的确很強大,但是她的心裏面也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一些傷痕,
讓她有時會不自信,會懷疑自己。
這是陳汀和她之間的遺憾,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的。
其實宋女士對她的評價也好打擊也罷,她現在已經能夠照單全收了,她之所以會如此不不安,如此懷疑自己,更多的,還是源于一個讓她更加在意的人。
宋識舟垂了垂眼睛,從孫家的瓷器工坊裏退了出來。
她現在的這輛車是陳汀送給她的,她覺得自己沒必要拒絕,陳汀是她遲到了二十多年的親媽,如果對于陳汀的彌補她始終報以拒絕的态度,那就顯得有些扭捏了。
車窗被她打開一半兒,夜風緩滌蕩蕩進來,她有點喜歡這種帶着露水似的微涼感覺,她沒有直接回家,車子越開越偏僻,最終在一處低調的鐵門前緩緩停下,
這地方她曾經生活過一段時間,驟然離開了快一個月,竟然有些陌生,
入冬後內城下過兩場雪,在一片素裹銀裝之下,雪榭終于有些名副其實的意味了。
白小姐參與設計的花園別墅掩映在一層薄雪之下,青灰色的檐頂向外延申,是漫天雪色中唯一的一抹亮,
她把車子停在墨居門前,幾百尺的院落前堆着七八個的集裝箱,就像搬家現場一樣,
白若薇小半個月前就收拾好了她留在墨居的東西,但因為些兩人始料不及的變故,所以拿東西的事情就擱置了。
這一擱置,就是很久,
宋識舟把鑰匙拔下來,然後下車。
一個人守在門口,
墨居的石板路前點着幾盞落地燈,也許是為了與枯山水式的院落風格搭配,所以這燈的暗暗的,影影綽綽的影兒飄在地面上,看起來有些虛幻和寥落,
白若薇穿着一件休閑款灰色帽衫,下面則是一條寬松的工裝褲,也許是因為天氣比較冷的緣故,她的臉則慵懶的躲在帽子裏,
從前白小姐見她的時候大多穿的十分體面,或許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她有些疲憊,所以連穿搭也變得随意起來,可是即使是這樣簡單的搭配,她依然高級到像随時能夠出現在鏡頭下的街拍模特,
宋識舟的腳步落在院落前的石板路上,一聲一聲,發出些啪嗒啪嗒的聲音,簡直像是踩在她的心上一般,每走一步都讓她的心中有些酸澀,
白小姐咬着嘴唇,淡淡的血腥味在嘴巴裏彌漫開來,她不知道等了宋識舟多久,在這期間心裏已經想好了千百種面對識舟的開場白,先問她為什麽沒有留在議院,再問她和藍池的關系,最後問她…
問她還有沒有可能,原諒自己,
可當宋識舟真正出現在她的面前時,她反而有些拘謹,
她下意識的要朝着宋識舟的方向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