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光线已经很明亮,阳光从糊了薄纱的窗户透入,有细小的浮尘飘荡在光束中,床边的镜子越发明亮,甚至有些刺眼,谢瑾挪开身,去把帐幔拉上。
沈荨把脚从被子里伸出来,拉了拉裤管,凝视着脚踝上的那根红绳。
她亦想起那时候的谢瑾。
十六岁的少年披着重甲,已经有了成年男人的高大和坚定,血汗打湿了他的鬓角,捏在手里的□□成串地往泥土里滴着血,他厮杀过后的眼睛里本是凶悍的杀气,看着她时那分杀气却消失了,只剩下呐呐的关切。
她没想到谢瑾会真的借给她五千兵,她本只说说而已,并没报什么希望。
五千骑兵,除去厮杀中重伤和轻伤的人,几乎是麟风营整个营的兵力。
万一这五千人有什么闪失,他背上的罪名足以毁掉他的前途。
如果说之前谢瑾于她而言,更多时候像是一个有趣的对手和玩伴,那么从那一刻起,她觉得自己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或者说,是长久以来积累在心中的一些特殊情感在那一瞬间突然明朗。
只是她与他之间不仅隔着沈家和谢家的对立,而且各自掌着无法以联姻形式再次合并起来的西境军和北境军。
后来被太后和皇帝撮合与谢瑾成亲,她不但没有拒绝,心中还有几丝窃喜,觉得这事算是她在被剥夺了西境军统辖权,亲信旧部被扣押的愤怒和不甘中唯一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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