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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阴气,算是一种示好的行为,此时就不再是实力强悍的鬼吸收实力弱的鬼的修为了,也可能是反过来。不过在鬼界,每只鬼都凉薄又自私,更别说毫无防备了,谁都是悬着心,踩在刀尖,巴不得趁着身旁的鬼睡得正香,扯过来,吞入腹中。

若非得说没有也不可能,还是有的。还有一种情况,那只鬼在求欢……

他和曲青的修为差不多,几乎每次打架两人都会吸收彼此的阴气,谁也不让着谁,有时候稍不注意,就会牵连无辜,害得跟在他们身旁的鬼背地里都怨天尤人的。

刚才曲青又和以往一样释放阴气,巨大的威压宛若重石般压过来时,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阴气不被曲青吸走。正准备反击,那种威压感猛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感觉,他控制不住自己的阴气了。

他能感受到的只有自己身上的阴气在以极快的速度消逝着,寒意从脚底顺着脊背往肩上爬,万鬼哭嚎,心里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戚。后面的感觉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但前面的他却是感受过的,虽然只有一次。

那是五百年前,他见谢镜之受了重伤,本想强行吸收掉他身上的阴气,然后取而代之,毕竟鬼界的哪只鬼不想坐上鬼君的位置。却没想到遭到了反噬。谢镜之受了重伤,实力仍然比他强,他没有得到谢镜之的阴气,反倒是把自己差点弄死了。

好在谢镜之没和他计较,只是掀了眼皮,让他去给他备茶。

从此谁都没有提过这件事。

但现在怎么又有这种感觉了。

曲青的修为变高了吗?

还是说谢镜之现在在这儿?

都没有。

范暮看了眼曲青,她只是愣了下,然后忽然转头,似乎根本不在意她身上的阴气在飞速消逝着,她只是看着不远处的阴气,越来越浓,变成黏稠的黑雾,而黑雾里,浮着她曾经敬仰的、憎恨的鬼君。

她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范暮心想,原来容念风,这个金丹修士,当真是前鬼君转世而来的。

两人没有再动,一个在笑,一个在愣神,似乎难以修炼的阴气在这一刻变得不重要了一般。

直到漂亮的六角霜花在青石板上凝结,周身的空气变凉,一袭黑衣的魔修进入了黑雾里,轻轻抱住了浮在半空的人。

丝丝缕缕的黑雾散去,曲青总算看清了一千年前,遮面的半张面具下,那墨发银冠之人长何样。

曲青问:“抱着他的那个魔修,是一直跟着他的那只妒鬼吗?”

范暮没说话,但他想应该是的。

“那妒鬼不长这个样子啊。”曲青自顾自地说了那么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你说我和那魔修说说我们前鬼君千年前那些风流事如何?”

她也不管范暮回不回她,“再把谢思安和谢镜之也跟着说了,哈哈哈——”

“我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

范暮深深地看了眼她,没带什么情绪地说:“曲青,他没欠你什么。你别招他了。”

曲青甩开他的手:“本殿和他的恩怨,犯不着黑无常大人操心。”

范暮没声了。

是的,千年前的事,他插不上手。

等他回神时,曲青已经到了容念风和叶星辰的跟前。

曲青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她再也不是那个忠实的下属,不是那个虔诚的信徒,兀自顿了下,低喃:“你的阴气真是一点都不会伤害他。”

看看,分明之前只对那只妒鬼的,现在也对其他人了。

容念风舔了舔唇,他没看曲青,双手环在叶星辰的后颈,然后把头埋在叶星辰的胸前。

他闻着叶星辰身上的味道,平日里只觉得叶星辰身子凉现在也不凉了,黏糊地挨着,只想把那黑雾做的“梦”给全部忘掉。都是假的,叶星辰好好的,寂无也在他的神识里,他听见的,不过是那些鬼魂费尽心思想让他听见的罢了。

鬼这种东西最会迷惑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