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的门开了。车轮碾过一地稀碎,压过几片灵魂。
“能。”
她答她。
轻缓的,平和的,像是无数次应下她的小小请求。
余烬的表情僵住,手僵住,背脊躯干全部僵住。
哈?这叫什么呢?这算什么啊?
这他妈的到底算个什么。
轮椅靠近,轮椅靠近,轮椅绕过女人向她靠近。
吞咽。
“能啊,余烬。”
吞咽。
“哪用着这么麻烦。”
吞咽。
轮椅上的人脸色有些白,腕上一块却一片狰狞紫红,像是杜鹃啼血。
余烬怔愣伸手,却被轻声喝止住。
“别碰我。”
不是咒骂,甚至不带情绪起伏,调子像是在说你好再见不客气。视线划过余烬脸上涂抹扭曲着的痕迹,女人闭了闭眼,像是一仰头吞饮下全部辛酸屈辱。
叹口气,女人似乎轻轻晃了晃,声音终于抽走最后一丝温度。她说:
“余烬,往后我不想再看见你。”
余烬表情呆呆的,她消化着这个不算长的句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嚼碎咀嚼,却也没能理解出这话里况味。但是她知道,大差不差的,她所期许的也不过是这个结果。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这样了。
她终于推开她了。
可太平静了。
她太平静的接下这枚刀锋,攥紧,末了还她一声叹息。
可再多爱恨,也尽于这声叹里。
余烬听到布帛碎裂的锐响,刺痛她脑髓,刮擦她灵魂。
*
“这这……她……我……”
郑子心有点手足无措,她极力想控制住表情,然事态已经完全失控,向着全然不同的方向,却似乎殊途同归。
像是被扔进了暴风眼,她努力让自己脱离这巨大的漩涡。可暴风眼最中心的二人,却像是两具泥塑。
太平静了。
她们太平静了,窒息感悄然攥紧每个人的喉咙。
自从余烬提出这个要求以后,郑子心想过无数种可能的结局,在脑海里推演过无数种应对的办法。却独没想过会面对无声。这让她感到局促,明明有什么炸裂拆解分崩离析,可她却只见到古井无波。
她看看方珩,又看看余烬。真可笑,她一个局外人,却竟仿佛入戏最深。她原以为余烬会说些什么的,可直到轮椅上的人落下最后一子,余烬都没有出声。
她没有分辨,没有抗议,她无声的接受了全部。不过也是,她还能说什么呢?她自己种下的因,就要吞下一切苦果。
突然,一声很轻的哽刺破这片死寂。郑子心惊觉扭头,就在刚刚轮椅车出现的隔间门口,她撞上一双湿漉漉却兔子一样猩红的眼睛。
淅淅沥沥。
竟然还有一个人……而直到看到这个人,郑子心才觉得找回了一点真实感。这才是个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人”吧。
看到楚光,余烬也楞了一下,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慌乱一闪而逝,快的无人察觉。楚光像是哐醒余烬的巴掌,让她意识她在哪,她是谁,她要做什么。余烬定了定神,尖锐声响渐渐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