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将她抱了起来。小孩儿不轻,那柔弱的身形不应担得这样的重量。但还好,方珩还能将她抱起,还好,她也不是什么弱女子。
而在方珩起身的瞬间,余烬还是露出了一只眼睛,她见到医务室的那个医生喘着气冲了进来,一巴掌,狠狠的甩在了那个男人的脸上。
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男人脸上涨红,手印反而一瞬间的惨白。他脸上有怒,却不敢言。对着这身衣服,他更多的是畏惧。
而方珩,头都没回,就那么抱着余烬走出去了。
余烬还见到了坐倒在门口一脸灰败的孙珍香。这是余烬第一次俯视这人,脸上纵横的沟沟壑壑仿佛深了许多,明明是个中年人,却透出一种风烛残年的衰败感来。只这一会,她仿佛老了好几岁似的。
而方珩依旧看都没看她,直直的从她身边走过去。鞋底落在地上,像是抽在灵魂上的巴掌。
一步,两步,三步……
余烬在心里默数。应该不会超过十五步,她想。
果然,在经过女人的第十一步,孙珍香突然跪爬了过来,狗一样的扯住方珩的裤角。一下一下的用头撞向地面去,像是“永不低头”的不倒翁,却被人固执一次一次摁着倒下身去。
但孙珍香还没忘记要压着自己的声音:“方警官、方小姐、我错了……我们错了……您别……您高抬贵手……我没想到那些……没想到的……您大人有大量……孙胜利他就是个畜生……您看……您看在也没发生什么的份上……您……您啊……”
可这一声声苟延的祈求,却让抱着自己的人,周身更冷硬了几分。
为什么?
毫无缘由的好。
你想要什么?我还有什么?
有些人简单如空白草纸,有些人复杂如缠绕蔓藤。
余烬不懂得,但她清楚。无知让人无力,无力带来彷惶与不安。
有的人企图掌控一切,变作向他人炫耀的勋章,而她只为生存,如握住如豆星火。
她企图从破碎的灵魂里扒拉出些什么,能补充进突然溃散的安全感里来。
呵,真是荒诞。
男人举着丑陋没让她觉得恐惧;女人给予温柔却让人茫然无措,惶恐不安。
余烬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绳子圈在脖颈,绞住,然后一点一点收紧,迫的她无法呼吸。
她不禁在方珩的肩头缩了下身子。
而感知到了这个动作,身下人的气势倏尔就软了下来。
“方小姐……”女人还在狗嚎,手指扣在她裤脚,指甲修剪的圆润,上面有层透明的指甲油,亮闪闪的。
多么端庄正派的上等人呵。
“方警官……我们谈谈……我们好好谈谈,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好商量的……好商量的……”女人在地上哀求着什么,虔诚的仿佛三步一叩首的朝圣者。
“好。”
余烬听到方珩吐出一字。还听到她轻笑了一声。
“好啊。”
方珩垂下了眼,眸子里有一层寒雾:“谈谈啊,你说谈谈,那我们就来谈谈。”
余烬松下一口气,吊着脖子的那根看不见的绳索上的力道突然小了,她又能呼吸了。
她觉得自己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