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莲足”,穿在不盈三寸的弓鞋中。
修行人家的儿郎,毕竟也是男子,往往没有修行的根骨,资质和凡夫无异。修行界自恃高于凡世,要将这些仙家子和凡人区别开来,便在他们幼时,断其脚掌脚跟,折向脚心,以鲛绡包紧。
日复一日,儿郎长成,双足弓会在束缚中渐渐饱满。这样的曲线加上拇指的尖角,像莲花瓣般优雅。穿上硬底的弓鞋,行走姿态亭亭,如微风中摇弋的莲叶。
“原来,你的大名是海晴光。”
玄霜门海晴光的仪态之美,天下闻名。即便在这幽谷僻静之地,也听过些风声。顾影之前从未在意,今天看他行走两步,和这双极小的莲足,才知道究竟。
“不敢,我也久仰顾神医,只不知道是你。”
原来那个三年未曾得到一柄剑的女孩,并不愚钝,而是投错了门墙。
十年前,百炼堂出了个小神医的消息,已经传遍修行界。现如今,云浪少主被魔修重创,各派别医修众口一词:“想必只能求百炼堂主出手才行。”足可见她的本事。
阿光又燃起一线希望,试着去劝说。
“顾神医,云浪宗是正道第一大宗门,虽然行事高傲冷漠,但你也知道,她们……”
“她们的难处,全天下都知道。”顾影不太在乎。
“顾神医,你……看看这个。”
阿光拿出一个小布包,展开之后,递了过去。
那里面,是云浪少主的一撮头发。
发为血之余。顾影看了一眼,在头发截断处,萦绕着紫色的烟气。仅仅一小撮头发,泄露出来的魔息,已经爬满了整个小布包。
顾影看了半晌,最终冷笑了一声:“这是中了魔蛊。”
阿光心中一动:“果然你知道。你可否……”
顾影抬起眼,冷冷地望了过去。
阿光不好意思再说了。
握着这撮青丝,顾影可以想见,云浪少主被这魔息纠缠的痛苦模样。心中半是自哀,半是痛快:
“云浪宗从来仗着自己是炼气门派,随手一指,就说这里有魔息,那里有魔息。无论凡人还是修行者,面对云浪剑阵,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因此错杀无数。如今自家少主中了魔蛊,拖了这好几年,全身血液都和着魔息流淌,连发丝里都浸透了。怎么不杀?”
十八年过去了,昔日一家之仇早已看淡。可云浪宗仍是那样的做派,凡人望之噤若寒蝉。各地医修,也常常遇到这种事,都说云浪宗枉杀过多,失了正道本分。
“顾神医,云浪宗毕竟是正道第一大宗门。虽有错杀,但在对抗魔修的侵袭,守护修行者和凡人的功劳上,全天下无可比肩。百年前的魔修,可没有这么温和。近百年,若无云浪宗压制,只怕天下已是生灵涂炭。功过相抵,依然是功劳更多百倍。”
顾影听阿光解释,不置可否。
阿光抿了抿嘴,心中希望减退了一分。但他不愿放弃。
“我家夫人,是在几派联合对抗极乐教时,被魔修迫害至此。她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