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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笑起来。

“认吧!”它痛快地大笑,“本就该如此!本就该如此!这世上怎会有灵修能成仙,大家都是妖!”

“杀!杀啊!挖了他们的眼睛,剁了他们的脑袋,叫他们再不能这样看你!”

心魔大叫着,沉怅雪捂着脑袋,那些读了百年的道书种在他心里的良知与心魔打着架。

耳边的鸣声变得尖锐,好似一把尖刀,正一点点刺进脑颅里。

痛。

很痛,痛得沉怅雪有些看不清眼前。

他忽然想起那只狐妖。那只倒在山洞里,死不瞑目又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的狐妖。

第43章

沉怅雪知道耿明机虐生。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耿明机有多恨这世上的灵物妖物。

干曜山后山山腰处有个极隐秘的山洞,山洞里有一巨大的石门。石门被法术封印着,若非耿明机自己来解,那石门是无论如何都打不开的。

照理来说, 沉怅雪也打不开。

但他是只兔子。

虽然比不上土灵根的兔子,做不到能在土里完全自如,但用法术迅速刨洞还是不在话下的。

所以那天深夜, 他从山洞门口挖了一条通道,直通山洞里面。

他脏兮兮灰溜溜地从挖出的洞口里面钻了出来, 一身白衣肮脏得像个路边乞丐。

他进了山洞,闻到了洞里发冷的血腥味儿。

洞内一片黑暗, 沉怅雪捏了法术点燃了洞内的烛,四周一亮,洞内大片的鲜血淋漓和四散的森森白骨占据了视线。

或许是看到了光,凄惨愤怒的哀嚎声从洞窟深处传出来。那里面是一条仄长的洞路,于是声音遥远,听着悲哀极了。

沉怅雪掌烛走了进去。

洞窟深处有四五个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妖物。

他们疯的疯死的死伤的伤, 沉怅雪走向那其中模样最为惨烈的一只狐狸。

那狐狸双手被一双镣铐锁在洞墙上,一动不动。

她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瞪着沉怅雪,但沉怅雪知道她还会醒来。濒死后留着一命,是耿明机的手段。

沉怅雪帮她解开镣铐,将耿明机加在她身上的法术加以施锁,好控制住她能醒来的时机;又在这法术之上加了解除耿明机吊她一命的法术,使她能在这次醒来后得偿所愿地逝去。

做完一切,沉怅雪背着她离开了。

离开之前,角落里那只被折磨疯了的蛇哑声笑了出来。

“下雨了, ”它说,“下雨了……下雨了……下雨了……都要回洞里来了。”

“你要去哪儿?你要去哪儿?”

它身上满是蛇鳞,下半身半腿半蛇,姿态诡异。它趴在地上,像蛇一样往他身边匍匐挪动着,吐着蛇信子的舌头,声音带着颤抖的笑意。

“你为什么出去……”它一双蛇瞳瞪着沉怅雪,“你以为自己是人么……不可能……我们都是妖物,这辈子都变不成人的,这辈子都变不成人,修不成仙……”

它尖声笑了起来。

沉怅雪站在原地看了它片刻,面色平静,背着狐仙走了。

那天夜里又下了小雪。沉怅雪把她挂在山门上,站在下面仰头望着她。

他望着狐狸在这夜里吹风吹雪,在风雪里微微摇晃,心中同样发凉。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又突然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他想起自己也在那场仙门大会上一剑斩春风。一无所知的时候,也曾是全天下人人艳羡的干曜宫首席大弟子。

他也曾以为自己活得算不错的了,他曾经是个太容易满足的蠢货。

他望着狐妖死不瞑目的双眼,心中的怨怼无端越来越盛。

他想着玉鸾宫里那受着钟隐月教导,一无所知越走越好的白忍冬;他想着那人人视他如草芥,谁人都能踩他一脚的干曜宫;他想着外人面前人人称赞的耿明机,他想着口口声声说着他沉怅雪如此风光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