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是一个都没看上,干脆托病不见。
回绝了这些趋附之辈,顺带也就回绝了皇帝。李家小儿作派不肖其父,犯而不校,既然功臣告病,自该指派个太医来关怀一二,诊脉是其次,晓谕百官不得再叨扰方是要意。
谢大将军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一开头就走错了棋——他跟皇帝若是周文王与姜子牙、刘玄德与诸葛亮,那么无论他在致仕后,内举不避亲也好,外举不避仇也罢,皇帝纵使未必采纳,也不会倍加猜忌。
然则他与这位年轻的君王从来没有什么凌驾于君臣本分之上的情谊,贸然凑上前去念叨,岂不是在教皇帝做事?
大将军心里其实挺愁的。
但是女儿归省是鲜有的好事儿,他是不会提这些的——女儿原不该为这些军"政之事担忧。
殊不知仪贞本就是为着这件事回来的,她了解父亲的为人,也明白他与皇帝彼此都不甚信任,推心置腹之言难以传达,她正可以做这个互通心迹的人。
相比皇帝对此的可有可无,谢大将军的不以为然就更让仪贞气恼了,她一开口,措辞不由自主地偏帮皇帝一些:“早先我也问过陛下的意思,陛下说,儿女婚事讲求个你情我愿,二哥哥那里他出面做主,恐怕反倒不美了,到底端看咱们两家有没有这个姻缘罢了。左右下半载有两个大节,爹爹回来一趟不易,犯不着来回奔波,索性过完年再议——不知爹爹是怎么打算的呢?”
谢大将军听得心里五味陈杂:他的乖乖肉啊,这跟拿油煎火烤他的心尖儿又什么区别!
老父亲牛唇不对马嘴地泪水涟涟,倒把仪贞唬了一跳。说实在的,她多少明白,西北边防是爹爹的毕生心血,哪能说舍就舍下,可另一头,皇帝掌权日浅,也着实需要兵马护持……
固然功高盖主是臣子大忌,但她肯这样自告奋勇地从中调停,泰半也是因为,这可以是一桩各得其宜的好事。她既希望谢家安稳,也同样希望皇帝如愿。
“好了好了!”到底是谢夫人更了解这对父女些,一边示意大将军赶紧收起脸上那副悲戚之色,一边含笑抚了抚女儿的脸,说:“咱们先往回走吧,日头也渐渐高了,该去请陛下入席了。”
母女俩亲亲热热地挽手并排走着,把谢大将军单独丢在后头,谢夫人还不无揶揄道:“你爹爹是家里的顶梁柱么,天塌下来了都叫他一个人撑着,旁人沾染不得。他交不交权我管不了,蒙蒙,阿娘只问你,你想回来吗?”
最后一句虽是问句,语调却是那样温柔而有笃定。谢夫人是相信女儿恋家的,唯独怕她对爹娘失望透顶。
仪贞这会儿才知道,原来她携同皇帝归来以后,母亲的殷勤小心,不全是下对上的恭谨姿态,还包含着对她这个女儿的隐隐亏欠。
她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而是转向父亲道:“爹爹,女儿并不想成为谢家在宫里的人质,陛下也不曾将我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