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外衫儿,也得穿个三四件左右;再梳个发髻、面上敷点儿粉,当真整个人都被憋在壳子里啦!
她又没有皇帝那份心静自然凉的涵养,索性放任自流地不下床了。
一时又想起王遥未除前,自己私底下的豪言壮语:等皇帝重掌大权,她便是巾帼里的标杆,抱着太平缸牛饮一通,叫天下人也学学她的落拓不羁作派。
这就是狐假虎威的妙处吧!
皇帝见她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怪招人的,一身淡蕊香红衣裙,微绽在玉色芙蓉簟上——她素来爱娇艳颜色,可夏日里穿着,怎能不比旁人嫌热些?
那热意仿佛能经目光传递,一霎之间蔓到他心里去了。皇帝抿了抿唇,说:“我也躺着。”
“那不行!”仪贞想也不想就拒绝得直截了当,皇帝有点生气:“怎么就不行?”
这是脱口而出的话。仪贞自己都得回头再咂摸一下缘故:“嗯…我一个人晏起呢,那是我自个儿不才,尚不足以担当起母仪天下的重任——可要是撺掇得陛下也这么着,就是狐媚惑主啦!这两个罪名,孰轻孰重呀?”
狐媚惑主?皇帝忍不住轻笑:她倒挺会拔高自己。其实是落花无意,流水空自起涟漪罢了。
他眸色渐深,仪贞近来也算有过历练了,知道他意欲何为,不由得挺直了腰背,挨过去些,两人水到渠成地又亲起来。
“蒙蒙…”皇帝那只修长且微凉的手从她后颈滑下去,绕过肩膀,停在了一处罕至的疆域。
仪贞觉得自己的心腔一缩,但因为被五指山牢牢禁锢住了,逃也无处逃。那只手隔着一片柔软,就像隔着云层,肆无忌惮,横行妄为。
好热。外头的天光愈发金光大亮的,必然又是个日头高挂的大晴天儿。仪贞已经被烤得受不住,竭力一把抓住皇帝的手腕:“鸿哥哥,咱们打个商量!”
她婉拒的架势分明很直接。皇帝只好意犹未尽地松开手,微微理了理衣摆,点头道:“你说。”
尽管寝殿里再没有旁人,仪贞也觉得这话最好只有皇帝一只耳朵听得见——另一只和她的两只都可以回避——神神秘秘地贴过去,悄声说:“咱们两个月后再敦伦吧!”
她的措辞这样正当,口吻这样端方,恰如那些经筵进讲的学士,说陛下某某处的理解尚有偏差,请容臣过后再援引援引某论著吧;或者朝廷中掌管农桑稼穑的臣子,说陛下某某地试培的新稻种尚未抽苗,请过两个月再来垂询吧。
因为太成竹在胸了,皇帝若是露出大惊小怪的神情来,倒显得很没有见识一般。所以哪怕他心里跟寒食节炸细环饼似的,哔哔剥剥地都炸开锅了,面上犹摆出一副勤学好问的姿态,问:“为什么是两个月呢?”
仪贞觉得他这种不畏热的人真是理解不了她的辛苦,嗔道:“避火图上那些招式,看起来多不容易呀!总要等天气凉爽些了,才不至于动辄就一身汗吧。”
避火图之所以叫避火图,正是因为传说中火神是一位未嫁的姑娘,见了男女秘戏图便会害羞,故此在房中灶前张贴此物,能起到避火的效果。
神女无心,尚耻风月,缘何仪贞谈及此事,却始终等闲以待,徒留皇帝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