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会的字眼儿,把戏单子从头翻到尾,同谢夫人道:阿娘, 点这个猪八戒背媳妇儿吧!”
谢夫人忍俊不禁,掩着嘴直笑:“这孩子…”
是啊, 多孩子气的品味,要是在家里, 长辈们都在,哪论得到她点戏。即便是逢十的生辰上,给小寿星一点儿优容,也不叫演这种的,小子丫头们倒看得嘻嘻哈哈了,他们这些爷娘叔婶的一边儿呆坐着不成?
可如今不同了,就依她吧。
谢夫人说好,地心站着的宫人忙去传话。少顷,五六个皮影艺人进门来给仪贞见礼。
击鼓拨弦的且不提,看头主要在这拿线的三人身上——他们提着的分别是八戒、貌美小姐和齐天大圣。
仪贞爱看的是那匀红点翠的小姐,一举手一投足都是美的,威风凛凛的大圣也要退居其次,更别说憨头憨脑的猪悟能了,博人一笑而已。
小姐捂着嘴,开始轻移莲步往后退了——原是大圣幻化出来的,就为戏耍八戒。这是最关键的戏核儿,几句娇滴滴的唱词可不好掌握:要骗得过局内的老猪,否则引不进圈套;又要骗不过局外的众人,否则逗不乐看客…
“咳!”娇小姐忽然大嗽起来,嗓子劈了,露了馅儿,穷追不舍的天蓬元帅也呆住了,鼓音弦音都住了,亮子后面只听一片抖衣下跪之声,领头拿大圣的那一个开口请了罪,余下便是惶恐不安的寂静。
“是小白吗?”仪贞并未发怒,只觉得他们的声口耳熟:“咳嗽的是小青?”
她指的正是当初被王遥带进宫净了身的那兄弟俩,因为头一回演给她看的就是水漫金山,故而就这么称呼他们两个。
认真算起来,他俩倒是正儿八经的王遥门下,皇帝没有计较,当真万幸。
也算是久违的故人。她抬了抬手,道无妨:“先起来吧。”
这回接话的是小青,又哑又闷的:“奴才演砸了,没脸起身,求娘娘责罚。”
“怎么,孙猴子戏弄人不成,还不甘心了?”谢夫人一向不爱在这些小事上苛责奴婢,玩笑一句,众人不好再十分不识抬举,千恩万谢地起身了。
仪贞便让他们退去,又单独赏了小青一盏紫苏水。
母女二人还要说话,甘棠进来回禀说:“宫门快下钥了,请夫人离宫。”
怎么这样快?仪贞险些落下泪来,怕母亲挂心,脸上依旧浑不在意地笑着:“这时候热意褪了,母亲且缓缓儿地走,别出了汗,再吹着风就不好了。”
让慧慧多送一程,又点两个小宫女捧着赏赐之物跟随:不过是些新制宫扇、香囊、奇楠数珠等物,聊以寄情而已。
仪贞就立在猗兰殿大门前,目送着母亲一行人远去,直到转了弯,连背影也无法再看见。
一阵风儿吹过她的衣角,携来菖蒲的清苦气,她扯出手帕,掖了掖鼻尖,方才低眉往回走。
她明明有那么多盼头——爹爹和哥哥们都快回来了,将来还有见面的机会呢,自己甚至可以离开这皇宫也说不准…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夜里无人时,抑制不住地蒙着被子大哭一场。
眼泪流通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