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皇帝禀告一甲中状元、榜眼、探花各落谁家,二甲、三甲又有若干,各拟授何官职。
皇帝心不在焉听着,末了只说:“既然是掌印亲取的,各自德行学问如何,掌印最清楚不过,必能人尽其才。”
“奴才不敢。”王遥却并不如往常那样极尽谦逊,答过一句后,又说:“还有一封捷报,奴才要恭喜陛下——叛王李校之残军日前已于犊头悉数就擒,因李校本人拒不伏法,将士们只得将他乱刀砍杀。”
他皱起眉,仿佛因为想象起那副场面而感到不适:“终究是龙血帝胤,虽胡言乱语挣扎不止,却不是求饶,据在场的斥候说——
“李校自称乃是受陛下勤王之托,起兵清剿权宦,重振李家江山。”
“呵。”皇帝听到此节,忍不住轻笑出声,并不辩解,而是反问王遥道:“掌印不会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一说吧?”
他从禅椅上起身,慢慢踱步下来,走到王遥侧旁:“掌印深受皇考信赖,又因其临终前的一道遗旨,辅佐朕近十年,忠心不二、殚精竭虑,难道朕还有半分猜疑不成?纵然你我之间,或有意见相左之时,那也是咱们自家人的事儿、自家商量着办就是——岂有将外人引来、断自家家务的道理呢?”
他这样语重心长,王遥怎能不动容?不语良久,方才面含愧怍道:“陛下说得极是,奴才糊涂了——皆因前回陛下兴之所至、夜宿石洞,奴才惊悉此事后,夙夜难安,一恐圣躬罹险,山河动荡,二恐有奸人挑唆,离间你我主仆。
“并非奴才贪生怕死,惜命苟活。平生不愿见者,独有陛下冤杀奴才,奴才报恩未果,九泉之下,如何面对先帝?”
皇帝唇角微动,温声问:“这岂非朕的过失?”
王遥跪倒下来,抱住皇帝双腿,音辞慷慨,声泪俱下:“苏婕妤女流之辈,蒙受陛下厚恩,奴才不敢自恃忠言逆耳,逼迫陛下割舍所爱,但求陛下珍重自身,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请陛下今日一定要答允奴才。”
说罢,顿首再三。
皇帝一时间很想拉着谢仪贞来好生观摩,什么才叫作情真意切,但目下是不能够了:王遥这是要软禁他。
他微微抬首,朝殿中依序侍立的内侍瞥去,他们个个泥胎似的,面目不明,一刀削去,身首异处了,又再捏一个补上。
他想,王遥的底气应当不止于此。
武婕妤怀孕了。
第27章 二十七
“我要见陛下!”仪贞将从玫瑰椅上跳下地来, 怒形于色:“武婕妤是什么金贵人物,咱们都要避忌着她了?”
冯嬷嬷脸色也不甚好看,勉强劝道:“区区武婕妤不值个什么, 但她肚子里怀的可是头一位皇嗣啊!既说怕冲撞, 咱们忍让这一阵子, 也就罢了。”
仪贞听了, 却越发不依不饶了:“她撒娇做痴, 陛下由着她;她蹬鼻子上脸要禁足我, 陛下也由着她吗?”
一腔子酸楚翻涌而上, 也不顾忌还当着传旨太监的面儿了:“总归是那寿太监老不死的,自己活腻歪了要对贵妃动手, 害得陛下倒疑我存心、没护着他的心肝肉儿, 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