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早已死去,自己,无能为力。
感觉到眼睛在发酸,感觉泪水正在作最后的挣扎,想要突破眼眶的束缚,但云冲波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让自己专心于周围的各种动静。
……记住,只有记住,才是最好的怀念。
本以为立刻就会下一段记忆,可,云冲波,却听到了自己完全想不到的一句话。
“天王,我还是有些担心……”
“嗯。”
默默点头,浑天犹豫一时,终于道:“你私下知会燕王一次,不必把话说透……让他,多看护些东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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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那是……搏浪!
忽地惊觉,终明白搏浪之介入那一战原是浑天的安排,但,这样的话,他……又为何反会攻击东山?
想不明白,也没有时间去想,云冲波被一波又一波的记忆裹胁胁,翻滚不休,一忽儿是看到东山死后,浑天与长庚的密议,并终于决定诛除自己,一忽儿又是那最后一战,再度体验了自己是怎样被长庚生生击溃,一忽儿又突然看到了浑天的倒下,看到了长庚与公孙三省的会晤,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一忽儿,忽又发现自己独处高空,脚下,是正在刀与火中抽搐的大城。
这是,浑天倒下后的第二天了……
闭上眼,却发现没用,自己仍能清楚感知到下方的每个细节,感知到天京的城墙是怎样被击破,感知到帝军是怎样冲杀入城,感知到金雕的拼搏与倒下、感知到青田的拼搏倒下,感知到无数小天国将士的拼搏与倒下……无论云冲波怎样努力,也没法阻止这些感觉涌入自己的体内。
……而,还不仅于此。
拼搏、倒下、痛苦、绝望……所有这些,都激烈的撕扯着云冲波,让他几乎要发疯,但,所有这些加起来,都比不上另外两种感觉。
怀疑……乃至愤怒。
“不死者,他们在那里!”
“他们,真得能带领我们到达太平吗?!”
“不死者,到底在作什么!”
眼看一生追随的事业濒临崩坏,这种反应绝不奇怪,也绝不为少,至于在战士以外,那些普通的商人、手工业者和农夫,那些眼看着自己的一切都将毁灭的普通百姓中,更是充斥着这种种对太平、对不死者的质疑和愤怒。
“没有太平,不会有太平!太平道只是一群骗子,我们都被骗了,被骗了啊!”
泪流满面的老人,对着天空这样呼号,尚不晓世事的孩童,充满恐惧的躲在窗下……数十万民众的愤怒,纠结、滋长,成为看不见的巨大恶龙,昂首飞天,将云冲波整个吞没。
……还不止于此!
觉得自己似乎再一次超越了时间:天京百姓的痛苦,小天国百姓的痛苦,甚至,是在小天国覆灭的消息传向四面八方之后,那些在帝姓治下,却对“太平”有着隐隐渴望的人们的痛苦,集结一处,涌向自己的身上,充斥着每根毛发、每点思绪,使他成为淹没在这大海当中的一颗石子。
……一颗,最微不足道,却承载了整个大海之愤怒的石子。
几乎完全失掉了自我,无论云冲波怎样努力冲突,也找不到方向,无边无际的痛苦,无边无际的怀疑,无边无际的愤怒,形成如抵天巨峰一样的高压,轻易粉碎掉云冲波的任何努力。
最糟糕的是,在这种情况下,云冲波却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是陷入梦中。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今天早上作了些什么,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是怎样跟着子路来到子贡的居所,他突然想到了,子贡是怎样无情的向萧闻霜发问,他终于想到了,想到了,萧闻霜的那个答案!
“我会去救……不死者。”
……一切的一切,只因自己身为不死者。
爱也好,恨也好,忠也好,算也好……一切的一切,何尝,和“云冲波”这名字,有过半点干系?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