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兵者兴亡事,转瞬百年身(4 / 11)

太平记 孔璋 20972 字 24天前

不能说是耳鬓厮磨,却也算得上朝夕相处,萧闻霜又是自幼男身,兼且独个儿惯了,并不甚懂寻常女子礼节,又已视云冲波如主,更因当日石林当中误击云冲波,心下极是抱歉,诸事上并不十分顾忌,反是云冲波,时时不自禁的便面红耳赤,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此刻自顿自沉思,却忘了手下力气轻重,更未注意到,孙雨弓的睫毛与鼻翼,已开始有了轻微的掀动。

怎么回事,我这是在那里…

渐渐的回过神来,孙雨弓最先的感觉,是脸部的皮肤正在被人大力撕扯,好生痛疼。

是谁,竟敢这样对本姑娘?

火冒三丈,却没有立刻开口大骂:虽然外表上是非常任性和冲动的一个少女,但,身为”天下第一反贼”的独女,孙雨弓却从小就受到了无数极为专业的训练,使她有着足够的常识,知道在这种时候,首先当做的是装成继续昏迷的样子来观察周围。

嗯,气血都能自由运行,没有被点穴道,也没有被下禁制,还好…

而这时,云冲波也似是感到了些什么,停下手,低头察看怀里的少女,却浑忘了,自己刚刚还在因一些绮丽的幻想而傻笑着的脸庞,并非什么可以让人喜见的形象…

微睁双眼,随即,因惊恐,少女的双眼睁得滚圆!“呀…淫贼!”

尖叫,少女全然忘了所有的掩饰与谨慎,以最大的力量,将她的右手狠狠挥出!

“啪!”

响亮的声音中,一月前石林中的情景再现,没有任何防备的云冲波在捂脸飞出的同时,心中只来及转过最后一个念头:”这丫头虽然瘦瘦小小,手劲倒象是比闻霜还大的…”便重重撞上石壁,失去了知觉。

“这,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明知自己是独自一人,可,曹奉孝还是没法控制自己的震撼与惊疑,张着手,向着面前的石壁发出了他的询问。

那孤独,冷漠,神秘,布满了笔法优雅之刻文的石壁。

只看了约莫二百行不到,曹奉孝已能断定,那些刻文,正是在传言中被认定早已泯灭的《魏公子兵法》!

风格,语法,以及那些流传下来的残句,一定是,不会错了,可是,可是…

是谁?谁干了这事情?

虽未亲察,可此刻,曹奉孝已敢于肯定,自己方才所见的那无数石洞当中,必都如这石洞一样,默默的,保存着一部或者名满天下,或者存乎传说的兵书。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困惑着,曹奉孝几乎感到了何为”仓皇”,那种只有在无可把握时才会涌现的感觉,那种他已有许多年未曾尝过的感觉。

困惑中,他将眼前的刻文放下,脚步踉踉跄跄着,他如一个魂不守舍的痴人,又如一名力不从心的醉汉,跌跌撞撞,走向洞外,走回向那片平地,那片摆放着无数雕像的平地。

为何去那里?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幼时起,曹奉孝便以”神童”之名著称,还在其它孩童只知嘻喜打闹时,他已懂得用”计算”来决定自己的行事,似这般依”直觉”而行,在他而言,已是记事以来的第一遭。

跌跌撞撞,他走出洞外,走向那大片平地的中央,一路经过无数石像,他却如痴如醉,浑然不觉的自这些如被瞬间凝固住之众生般的石像旁边穿过。

那些,神色如生,如犹有魂灵寄体,却早已淡看了人世间的一切明争暗斗,一切悲欢散聚,宁可去智弃慧,痴痴跌托与此,静静看那天高云淡,秋去冬来,看那世事更易,大王旗卷,却尽作一笑,当作一杯半盏的涩口苦茶,仰首送尽,又将那三生六世的霸业权势,爱恨情仇都作一口冷风吃尽,仍只平心静气,慢慢嚼味,方知世间一切真义,于是宁可托身金石,也再不肯取回肉身,复踏那轮回苦海的众多石像。

一路见行,那石像如风中之叶,飘之不尽,如浪头白沫,潮在亦在,时时萦绕眼前,虽是死物,可曹奉孝跌跌撞撞间,却见其各各如在行动,演出许多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