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次次都要提那只小黑猫,还要画下来给姐姐看,龙清宁便绣了块帕子,帕子轻,夹在信纸里不碍事,正好能捎给她。
“除了私库,骊王还能从哪儿调集银子,那些小门小户只能造点势,真到要掏钱的时候他们顶个屁用,是龙可羡?”石述玉刚坐下来,忽然福至心灵似的,一个接一个地串了起来,“还是哥舒策?!”
他蹭地一下站起来,不可置信道:“南边的银子你们也敢用!”
龙清宁侧了头,揉了揉弯得僵硬的颈子,微微笑着说:“与南边有什么干系?这银子从北境来,干干净净。”
明面上自然这样算账,里边的门道谁不清楚,石述玉冷哼。
“骗鬼吧,北境早被战事拖垮了,少说还兵归田休养生息个五六年才能缓过来,哪儿来的银子。”
他越想越不对劲:“你当他哥舒策是什么大善人么?先不论此事成败,这银子你们用一分,就要偿他三分,我看此事成比不成更可怕,若当真成了,骊王拿什么偿他,拿半壁江山吗?引狼入室,引狼入室!他昏了头,竟不知道那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凶邪?”
“凶邪也好,善人也罢,这是前朝之事,后宫不能干政啊,”龙清宁侧了头,挑起眼,就这么轻悠悠地说,“即便他是个凶邪呢,吃得到我头上来么?”
若是不干政,她让人给骊王送药茶干什么?石述玉又不是傻子,这里边必然有他不懂的门道,他还想反驳,却被这神情绊住了口舌,闷了半天才说。
“就算成了事,骊王又能如何?一个涪州学府就让他焦头烂额,还妄想吃下航道,也不怕噎个半死。”
成不成还两说。
龙清宁搅着桂花蜜,看到远天的云团沉甸甸,驱着风势大举来犯,顷刻间就压沉了宫檐一角,便问:“什么时辰了?”
石述玉说:“巳时。”
巳时,行市已启,坎西港应该动起来了。
龙清宁嗅了嗅桂花蜜,神情冷静,别说事成,就连恤商令能不能议定,都还是件没谱的事。
***
“若是议定了,此次就是师出有名,奉命行事,若是未议定,此番咱们就成乱臣贼子了……”
尤副将笑了两声:“乱臣贼子,怕个蛋!咱们不是没当过。笔杆子嘴皮子都在别人手中,咱们只管握住了刀把子,天也能捅下半片来!”
行市一开,各家商行就教人堵了个水泄不通,尤副将领了支小队,乔装改扮混在对面的茶坊里看着这些场子。
茶坊二楼开阔,人都挤到了街上,摩肩接踵的,一片热闹喧腾。
哨兵端着茶,被他吓得哆嗦:“我不想当乱臣贼子,这坎西逍遥城,我还没尝过滋味儿呢,届时教人打出去了怎么办?”
尤副将眯着眼,把茶梗捻出去:“要尝滋味儿,先数数你压鞋底那些铜板儿!就这点出息,出去了别讲是少君跟前的人。”
哨兵不服气,把脖子一梗:“就是少君出的主意,我俩说好的!此次事毕就要往坎西城里最豪横的销金窟去,那还要什么铜板,跟着少君大把大把撒金珠就是了!”
“……”此时街尾忽然扬起尘灰,喧哗的街市似乎静了一瞬,尤副将一把按下哨兵脑袋,定睛看过去,是坎西府的司户老爷领着衙役登了衡历商行的大门。
坎西府衙的司户,姓钱,正是涪州学府出来的学子,此刻走进衡历商行,脑门上就闪闪发光地顶着天子门生四个字。
衡历商行是坎西港里少有的不背靠士族的商行,他们最初只是几个兜售海物的商人辟出来的一个门面,没有走士族的门路,自去府衙记了名,凡是小门小户都可以在这儿挂牌子卖,在这条长街里,衡历商行不起眼,不挂金幌不铺华阶,甚至连匾额都灰扑扑的。
首先进衡历商行就是正举。
航道封了这些日子,还能撑下来的只有背靠士族的大商行,这些大商行从来都不是骊王的目标。
反观衡历商行,里边的商户无一不是背了累累债务的,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