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木板,常年裹在阴暗中的厚苔, 还有若有似无的虎骨膏。
龙可羡睁不开眼睛, 连身体的感知力都几近于无, 魂与躯壳貌合神离着, 轻飘飘,恍恍惚惚, 仿佛还在梦里,连声音都像从天外飘来。
“寿一港已经封锁。”
“嘿,十城都不允非军船通行。”
“左近港口外都停着大量船只,堵得要老命。”
“天老爷,这小娃娃还挺值钱。”
……
“换快船, 让张封在这处接应。”
这句话一锤定音,前边零零散散的议论声悉数退去。
龙可羡笃定自己在哪里听过这声音, 但她好困, 对身体感知的缺失导致脑子宛如生了锈, 转动得格外缓慢,只能吃力地在零星的记忆碎片里捞寻。
只要再一次, 再一次,她就能辨认出来, 龙可羡皱起了眉。
水流不停地冲刷着耳廓,在漫长的寂静里,她终于再度听到了那道声音。
“添水,加冰。”
浑厚, 有力,带着不怒自威的强势, 有些记忆碎片与此重合。
“好厉害的小女郎……今年多大了?”
“龙抬头啊,好意头!”
像是生了锈的钥匙找准锁芯,一把捅了进去,昏沉的感觉骤然消散,神魂归位,龙可羡的指头动了一下。
紧跟着“淅沥沥”的水流在身下缓动,碎冰填进水床里,温度再次降低。
她的眼前还是一片黑,但那不是失明,她感觉到了面部的潮湿,有块儿湿润的黑布蒙住了她整张脸,封闭视线,压抑呼吸。
看不见,空气稀薄。
手臂脚腕都锁着铁链。
龙可羡像个掉进陷阱的小豹子,左动动,右挪挪,忙活着逃离这险境。
狡猾强大的敌人察觉了动静。
“醒了?”
那道声音拉近,亮光和空气猝不及防地涌来,龙可羡睁开了眼睛,没有不适,没有躲避,她直勾勾地盯住了计罗磬。
扎扎实实地对视三息。
长街上的杂戏锣鼓声,突然而至的偷袭,颈部掐住的铁手,倒在血泊里的郁青都在对视中回到了脑海,龙可羡说:“你会死的。”
因为冷,龙可羡嗓子发紧,讲得很慢,带着笃定,不是歇斯底里的诅咒,只是面无表情的宣判。
那么丁点大的孩子躺在寒意弥漫的水床中,一张苍白的小脸,四肢拴着铁链,骤然从花团锦簇的安全地被掳到了陌生的船上,再讲出这样一句话,计罗磬觉得很有意思。
但此刻脱身不易,那轻狂的小子动作太快,他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在这纷乱的海域里找到突破口。
计罗磬重新把几层湿布盖上去,转身出了舱。
黑暗把时间拉得很长,没有人再来添水,只是一盆盆地往水床底下的暗屉倒冰碴子,冷气侵透湿衣,龙可羡挨着冷忍着饿,觉得自己已经冻成块儿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来给她喂水,龙可羡躺在水床上动弹不得,船户掀开湿布,倒入她口中的茶水有大半都顺着嘴角淌了下去,她汲着那点湿润,可怜巴巴地说:“我饿,给我一点点饭。”
船户没有回应,擦掉了她嘴角的水,再换了个杯盏往她嘴里倒水。
龙可羡笨拙地张嘴,边喝边呛,咳了个震天响。
“你别动,再动呛死不怪我。”
“我没有力气……我生病,”龙可羡吸着鼻子,费力地挤出细小的哭腔,“不吃饭,我就要死了。”
船户冷漠地说:“计罗将军交代过,不可给你进食。”
“他那么大,不要吃饭饿不坏,我小小的,一顿不吃就没有半条命,”龙可羡抽抽嗒嗒,动了动手,“链子这般粗,这般重,我跑也跑不掉,求求你……”
船户看着她的小身板儿,再看看那比她手还粗的铁链,她就像只没有招架之力的猫崽子,红着眼眶小声央求,船户抬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