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中间这间铺子挂牌时,左右两旁商铺便连夜搬空了,听起来像个凶铺。龙可羡最不怕逞凶斗勇的恶霸,她莫名其妙以抄底价购下了六间铺子,而后固执地抱着刀,在铺子屋顶坐了两夜,就像刚刚厮杀完,得到领地的兽王一样,谨慎地巡视,把一切可能出现的威胁灭杀在微末之时。
自然是什么恶霸都没等到,等来的是阿勒差人送来的食盒,里边是六颗码得整整齐齐的红烧狮子头,用牛乳画了斑纹,看起来像豹子头。
这两件事之后,闻商道格局悄然改变,北境乘着海令开放的最后风口,在群狼环伺里站稳了脚跟。
作为交换,阿勒只是提出了两个微不足道的请求,在鞭伤好之前,他希望龙可羡能帮他换药,以及,别赶他出屋。
这请求提出的时机也相当巧妙,是在两件事顺利进行的时候,阿勒慢悠悠地熬了汤,龙可羡捏勺,吃得龙心大悦,当即就点了头。
***
林下,风里没有雪花,溪水涨高了,在岩石间撞得叮咚响。
龙可羡在这细雨霏霏里想,但凡当日有个阿勒,她都能掀翻王都的天。
“上来,”阿勒把伞递给龙可羡,拍拍肩说,“回神儿了祖宗。”
龙可羡手里被塞了伞柄,她得把伞高举起来,才不会碰到阿勒头顶,她看着半隐半现在溪水中的石头:“走着就可以过。”
这点水势,她蹚水都能过去,在北境,她也蹚过这样深的雪水,雪水里混着杂石和骨骸,比这要浑浊得多。
“会湿鞋的小主子。”阿勒半屈膝,回头侧了侧额头,用眼神催促她。
“我背你。”龙可羡不乐意他背,是怕他臂上伤口裂开。
“你背我,我的脚都得浸在溪里,怎么呢?帮你划水走得更快吗?有这磨蹭的功夫,咱们已经到家了小菩萨。”
趴上来,才知道阿勒背肌结实,宽而有力。
她撑着伞,把伞面往前倾。
“搂脖子。”阿勒稳稳地踏上石头。
可能是恪守礼节,也可能是姿势正好,他的手卡在龙可羡膝弯往上的一点位置,没有触碰到敏感地带。
龙可羡装作未闻,眼神乱瞟着,四周都是竹影萧森,天穹漏了顶似的,除了水声,就是荒山深林般的沉寂。
忽然,一声突兀的鸟鸣,两人衣物摩擦,龙可羡的身子倏地往下滑了一寸,伞面磕在阿勒头顶,她吓得心一紧,无处安放的左手霎时就环住了阿勒脖颈,紧紧攥着他衣襟。
“要掉了!”
“啧……”阿勒左下颌蹭了蹭她小臂,把她往上颠了颠,“一时手滑,对不住。”
“说什么手滑,你分明是故意的。”龙可羡反应过来,笃定地揭穿他,手指还攥在襟口没放。
“啊,聪明,让你看透了。”阿勒迈开步子,躲开了迸溅的水花。
适应行为就是揣度心理的开始,而揣度心理,则是行为越线的前提。
阿勒不满于只有他一人沉浸的岁月静好,他已经进入了龙可羡认可的安全地域,正在慢慢地引诱着龙可羡对他产生好奇。
习惯他,剖析他,用眼神和心绪紧紧缠绕他。
“你讲讲,我为什么故意滑手?”阿勒不疾不徐,跨过溪流中段,笑着把问题抛回去。
“……”龙可羡手指头收缩,扯动了衣襟,让阿勒脖颈发紧,“我不知道。”
滑手,她就能搂着他脖子,下巴就得挨着他肩头,潮湿的呼吸会顺着领口,钻入他衣服底下,因为紧紧挨着,两人体温差距显得格外明显,她有点凉,而他体热,高低温度你来我往。
在伞下自成的隐秘空间里,他们的身体正在悄悄地交换着体温。
“不知道啊,我讲给你听。”阿勒语调扬起来了,又坏又勾人。
“不准。”龙可羡仰了起来,紧紧捂住他的嘴。
“别动啊,再动掉下去唔——”
阿勒侧过了头,鼻尖对着鼻尖,不经意地擦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