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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满酥衣 韫枝 102370 字 1个月前

沈顷心中喟叹。

床帐被人轻悠悠放下来,沈顷褪下外衫,平躺下来。

这一袭乌发就这般于软榻之上迤逦开来。待拖到那一日,只要拖到那一日……

沈顷闭上眼,心中暗想。

到那时,那企图侵占他身体的邪祟,便会就此被驱逐出去罢。

……

躺在床上,他一边养神,一边思量着过几日如何刺杀。

他已与母亲说过,就在生辰宴的前一天,会请智圆大师前来做法事。

批阅罢,看着面前这张惨不忍睹的试卷,他又无奈摇头。

这么多年,于京中,于军中,他也算是识人无数。

魏恪果然是沈顷的好心腹,这么些天,说一不二地守在书桌前。同样,也逼得沈兰蘅不得不坐在桌案之前,被迫学习那些军法兵书。

当然,他也不是个多省事的主儿。

在经历了一系列无效反抗后,沈兰蘅愤愤提笔,与沈顷展开了书信交流。

沈兰蘅:弟弟,不是我说,你天天给我看这些穷酸东西,真的很无聊。

沈顷未回。

他继续:沈顷,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从未学过这些书,你这分明是在赶鸭子上架!

男人眸色轻缓,翻涌出淡淡的无奈与憾色。写下那句“全部重做”之后,他将笔墨搁下。

他虽勤勉,但也不是神人。

夜幕降临。

这一场夜雨又湿淋淋地落下来。

就在刚才,魏恪不知因何事,被芸姑姑叫出去了。

桌案之上,豆大的墨珠簌簌滴落在那一方素白的宣纸上,白纸沾了浓墨,登即晕染成黑黢黢一片。

沈兰蘅眸光沉了沉,他冷着脸,抽出沈顷先前留下的字条。

长风摇曳,夜色森森。

沈顷仍未回。

他:你说你一个堂堂定西大将军,一不关心国事,二不关心民生,成日净想着如何折磨我这样一个无辜百姓。你真的好意思吗,你的良心当真能过得去吗?

终于,沈顷淡淡回了两个字:——

沈兰蘅:……

他算是看出来了。

沈顷这分明就是在耍他。

“啪嗒”一声,他手中的毛笔被捏断成两截。

他起身,朝兰香院走去。

……

沈兰蘅已有好几天未曾来找她。

也不知沈顷使了什么法子,总之,这一场噩梦暂时止歇。

彼时郦酥衣正坐在妆镜前,将发上的簪钗一根根拔下来。

忽然,院门外传来丫鬟的通报声。

夜幕已落,郦酥衣下意识看了眼窗外,心跳骤然加快。

沈兰蘅是沉着脸走进来的。

没想到会这么快再看见此人,郦酥衣心下一惊。

她赶忙从椅上站起身,朝门前一福:“郎……郎君?”

她,似乎并不想看见他。

似乎并不想让他来。

男人的眸光不由得又是一沉。

话尾语调微扬,分明带着几分讶异。

“世子爷,您来啦。”

她只着了件单薄的里衣,一张小脸瓷白素净,看上去格外怡然安适。

适才走进屋时,沈兰蘅几乎也能看见,当对方看见他时,面上闪过那一道还未来得及遮掩的慌张与惊异。

“郦酥衣,你前几日,到底同沈顷说什么了?”

郦酥衣直觉,他的面色不虞,心情看上去不甚大好。

沈兰蘅正攥着字条的手紧了紧。

房门并未紧阖,夜间凉风冷飕飕的,就这般穿过房门的缝隙,拂至男人雪白的衣袂之上。他披着氅衣,衣袖间隐约闪过一棵金线勾勒的兰草,不待郦酥衣细看,对方已来到她的面前。

他伸出右手,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

郦酥衣被迫抬起眼帘,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