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竹没有说话,漫无边际的走着,月色柔和,远处是阑珊灯火,她比应许走的快,应许看着她的背影,问:“生气了吗?”
“没有。”
“没有生气,为什么不看我?”只靠一句话,应许已经下定结论,“为什么生气?”
顾青竹顿住脚步,应许伸出手,Omega却并没有牵。
她顿了顿,又问:“要猜一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吗?”
语气轻柔,带着某种哄劝,顾青竹意识到,再拖延下去,她一定会开始欺骗应许。
四目相对,在应许平静温和的目光里,她静了好一会,突兀开口:“你说得对,应许。”
“人不可能变成机器。”
感情和记忆的确可以塑造出一个仿生的‘顾青竹’,但她一生都只会是机器,变不成人类。
在之前,顾青竹对此毫无顾虑,她自大却又自轻,认为自己没有存在的价值,在应许眼中,她什么都不是。
但事实是,应许认为她是不同的。
顾青竹不懂这种‘不同’的来源,但并不妨碍她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想法有多么自私和偏执。
她自己都不愿意接受一个,永远不会变化的仿生人应许。
应许又怎么可能去爱一个……真正的同类?
想起自己当时毫不犹豫的提议,顾青竹垂下眼:“抱歉,当时那样和你说话。”
应许没有接受道歉,她凝视着顾青竹,平静说:“我不清楚我说的是否正确,你不用太听信我的意见。重要的,一直只有你想做什么选择。”
“我做什么选择,你都会同意吗?”
这一刻,应许从顾青竹眼中看清某种渴求,她想起Omega曾说过的话,温声道:“应该不会有选择,比让我看着你去死更好了。”
月光洒落庭院,顾青竹望着眼前的路,不知隔了多久,才有勇气组织好字句。
“我准备剜除腺体。”
“手术很危险,我不一定活着。”
应许和她一起往前,没有顿住脚步:“我和你一起。”
顾青竹却说:“不用。”
“我自己也可以,应许。”
顿了顿,顾青竹说:“程筠说,你被很多人骗过,不会希望我是其中之一。所以,我才来找你。”
尾音落下,应许还未回答,顾青竹已经陷入片刻怔然。如若手术失败,这就是二人最后一次见面了。这天之前,她自己都想象不到,某一天的自己不仅会拒绝应许的陪伴,还固执将对方推开。
但这是个对彼此都好的建议。
即使应许从不提及,但无论是她偶尔发出的照片、说出的话,与朋友的相处过程,顾青竹都能看出来,应许如今的生活十分平静顺遂。
她有了自己新的名字,有了新的朋友,即使没有曾经种种,依旧可以过的很好。
对比下,顾青竹反倒成为了突然闯入,扰乱她生活的人。
顾青竹为此感到失落,可事实是,应许不会永远只属于她。过分将期待与爱积压在一件事或人深山,只会收获成倍的绝望与痛苦。
即使顾青竹愿意承担风险与痛苦,应许也没有义务承受这一切。
顾青竹的